往鼻孔裏塞了兩團紙,才打開屋門,憋著氣,一趟一趟的往外抱衣服。
陳香見了,沒吭聲,幫她一起抱。
兩人來回折騰,床單被套也拆了,堆在院子裏,像個小山。
棉絮上都是跳蚤,在上麵噴了點農藥,抱到放到太陽底下曝曬。
陳老太哄好了陳澤源,承諾給他吃肉,他這才跑出去玩。
她坐在簷下,冷眼看了母女二人許久,已經滿身是汗了,還不肯求幫忙。
覺得有些怪異,這平時也不愛收拾,還不好意思拿給老二媳婦洗,突然這麼勤快。
難道,是經曆大難,開竅了?
這也倒是好事。
她糾結了一下,也到了院子裏,一句話也不說,拉著臉開始洗衣服。
阮百合挑挑眉,也沒拒絕。
她沒法逞強,這麼弄了一通,她全身都像水裏撈出來的,汗水混合著原本就臟的衣服,難受得不行。
找遍了所有地方,一件幹淨的都沒有,連人帶衣服一塊兒衝洗,算作洗澡了,別說,原來的皮膚還挺白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衣服太多,直接拎著水管用腳踩,水混濁得像洗煤炭的一樣。
三人忙活了一個小時,水的顏色總算是清亮了一些。
直到中午,才將衣服洗得幹幹淨淨,衣架不夠,就擰了之後搭在晾衣繩上。
甚至,桂花樹上也沒放過,滿院子都是衣服。
好在原主並不幹活,衣服上沒什麼汙跡,臟臭都是汗,歸整幹淨應該能用。
一上午,誰都沒說話,隻是悶頭幹活。
現在活幹完了,陳老太憋不住了,錘著腰罵道,“蔣美琴跑哪裏躲懶了,咋的,看老二死了。打算丟下我們偷偷改嫁不成。”
阮百合累得不想說話,陳香是不敢搭話。
陳老太沒得到回應,垮著臉數落。
“一個個都能耐了,嫌沒錢了是吧。我說打什麼孩子,原來是衝我撒氣。以前我兜裏有幾個子,天天叫得親熱,現在成了鋸嘴葫蘆?”
這話,隻差指名道姓了。
阮百合坐在小板凳上,眉毛都沒動,關她屁事?
她還火大著呢,莫名其妙來了個破地方,哄老太太錢花的,又不是她,愛罵罵去。
見她還是沒吭聲,陳老太臉色越來越難看,衝還在掃水的陳香吼道,“說你呢,耳朵聾了?沒聽著?”
陳香一個激靈,抓著掃把,半點不敢動。
“香香,去巷口看看,你弟弟跑哪去了?”阮百合淡淡的開口,替陳香解圍。
陳香看了她一眼,見她點點頭,連忙放下掃把,飛快的跑出了院子。
“阮百合,你是非得跟我唱反調是吧?自打你嫁進來,老娘什麼時候虧待過你。你出去打聽打聽,誰家婆婆待兒媳婦這麼好的?”
陳老太要氣瘋了,吼得臉上青筋暴起,卻仍然沒動手。
不得不說,她寵大兒媳已經融入了骨子裏。
阮百合歎了口氣,“媽,知道你對我好。但是你看看,咱家現在這樣,澤源都還不懂事,是該教了。”
她語氣柔和,陳老太臉色才好看點,哼了一聲,“隻是個孩子,教也慢慢來,你下手多重啊。”
“行行行,知道了。”
阮百合聽著來氣,還是個孩子,七歲半了,二房的小閨女陳盈也才八歲,都會做飯了,他連衣服都穿不明白,妥妥的廢物。
不過,又不是她的孩子,愛咋咋地,別煩她就行。
歇得差不多了,就去打掃屋子,留下陳老太在原地愣神,不知道想些什麼。
剛屏住呼吸將尿桶端出來,陳老太湊了過來,低聲說,“百合,現在陳家這樣,要活下去也艱難。明兒我給你找戶人家,你帶著澤源嫁過去,以後性子收斂點,知道了嗎?不過,看你知道勤快,我也放心了。”
阮百合瞥了她一眼,這樣的婆婆,真是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