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連忙站起來,耷拉著臉陰陽怪氣,“百合,你這是做什麼。現在陳家敗了,怪我沒本事,讓你斷了幾天肉,沒吃飽喝好。有氣,衝我來就是,幹嘛打孩子?”
說著,又轉頭嗔道,“澤源你也是的,要吃肉,讓陳馨去做就是了,你二姐也不太會。”
阮百合磨了磨牙,真想連她一塊兒揍了。
陳馨是二房的大閨女。
雖然陳遠誌是老二,當年陳家是他下鄉的,為了在村裏過得順當,十七歲就和弟妹蔣美琴結婚了。
陳馨是回城的時候帶回來的,今年也才十二歲,平時沒少伺候這對母子。
現在她爸頭七,還要讓她煮了貢品喂白眼狼,這不亞於殺人誅心。
陳老太還在嗬斥陳香,“去,喊你大姐來,也不知道天天呆二房屋裏做什麼,難道她爸還能死而複生?”
“聽到沒,還不快去?”
陳澤源得意的附和道。
阮百合看得心煩,老的不能打,小的還不能嗎?
拖著竹掃把走上前去,抓住他的腳,將他扯摔在地上。
掄起掃帚就往他屁股上猛砸。
陳澤源在地上打滾,嚎叫個不停。
“奶奶,救命啊,我媽瘋了。奶奶,奶奶......”
“阮百合!你再打我孫子,我和你拚了。”陳老太目眥欲裂,上來搶奪掃把。
阮百合知道這具身體力氣大,也沒胡亂來,瞅準了床,將她推倒在床上。
無視陳老太的罵聲,拎著掃把繼續打。
“說,還吃肉嗎?”
“不吃了,不吃了。”
阮百合狠狠的出了一口氣,才將掃帚扔在地上。
陳澤源立即爬起來,眼裏閃過一絲狠意,想故技重施。
她早有準備,一腳蹬在他伸出來的腿上。
陳澤源抱著腿,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哭。
陳老太連忙蹲下,抱著陳澤源哄,“乖孫,快讓奶奶看看,有沒有傷著?”
說著用眼神剜著阮百合,厲聲罵道,“你要死啊?撒氣也不挑對象,下腳這麼重,還是親媽嗎?”
阮百合沒搭理她,將手遞給陳香,“起來吧。”
她倒是想彎腰扶,問題是她沒腰,太費勁了。
陳香回過神,也沒敢拉著她的手起來,自己站起來,愣愣的看著她。
阮百合拉著她的手臂,領著她去屋外,懶得看陳澤源撒潑,也免得她再挨老太太打。
陳香頭一回見這種場景,身體僵硬,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阮百合看著靜悄悄的院子,好像都沒人在,問道,“其他人呢?”
陳香沉默了下,才小聲說,“二嬸帶著大姐和盈盈去退學費了。”
阮百合揉揉眉心,隻有一個月這個學期就結束了,就算真能協商退學費,又能退幾個錢?
就弟妹那老實勁,肯定不敢退陳香和陳澤源的學,兩姐妹的,能退一塊錢頂天了。
她去廚房看了看,隻有半袋玉米麵,兩根白蘿卜,還有塊刀頭肉,都裝在背篼裏。
昨天弟妹回娘家了,應該是早上剛拿回來的。
陳家老小七口人,這點玉米麵,哪怕隻是吊著命,也隻夠一個星期的。
阮百合兜裏沒有一分錢,家裏也沒值錢的東西,思來想去,隻有床上那堆衣服了。
那可是原主花大價錢買來的,五年前陳老大死了,得了一千多的慰問金,恰好娘家弟妹的紡織廠倒閉,分了一堆半成品衣裳。
對方恭維加哭訴,原主就當冤大頭,花800塊錢買了回來,讓陳老太改成通通加大碼的,堆在屋裏自個穿。
這些衣服,花色豔麗穿過幾次,不過一次都沒洗過,素淨點的都沒穿過,隻是混在一起,捂得發酸。
除了襯衫,都是純棉的,質量還不錯。
雖然現在不需要布票了,不過衣服也不便宜,隻要改好了,便宜點出售,應該會有人買的。
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總不能陪著一大家子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