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五分鐘之後，淮思從街那頭走過來，晚風吹動林渡月的發，女人在臨街的座位上抬起頭看著月亮。

月光皎潔，落在梧桐樹的葉子上，也落在她身側木桌上清澈的酒液中，更落在她琥珀色般的眸子裏。

她在沉思。

淮思走過去，隔著街與門店之間的隔斷，輕輕敲桌子，示意來人自己的出現。

林渡月下意識眨了眨眼，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視線從月亮挪到來人的身上，女人微笑道：“淮先生，看來對方走了？”

淮思無奈道：“是我遲到太久了，對方走了也不奇怪。”

他抬腳上了台階坐到女人的對側，林渡月漫不經心地攪動酒液裏的木桂，“我以為像您這樣的紳士，是不會遲到的。”

淮思笑出聲，“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不過這次遲到還真是我沒有想到的，我來海城還不是太久，實在是沒有料到這裏的交通是這樣...”

“在夜晚的時候，整座城市的內環都是水泄不通的，您會習慣的。”

夜色籠罩這座城，籠罩所有的紙醉金迷、華庭盛宴。

淮思招來老板，“給我一杯白葡萄起泡酒就好。”

林渡月看著他，後者笑道：“起泡酒可不算喝酒。”

也許吧。

林渡月停止這種無意義的寒暄，直接道：“您想問我什麼呢？”

淮思看著她，濃眉微微挑起，“我有個項目，想邀請你做我的顧問。”

“什麼顧問？”

“曆史顧問，我記得你那時候不是決定了嗎？要做一個曆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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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時候，對於林渡月來說，屬於她的逃避空間就是學校那個小小的圖書館。

她的語文和曆史都學的很好，這裏的藏書進一步擴展了她的視野。

就像之前淮思告訴她的那樣，能讓人插上翅膀飛翔的還是知識。

縱觀曆史藏書，她站在的位置不再是原本閉塞的村莊，不再是雙腳走不出去的天地。她站在原點，縱目望去，是千百年的曆史長河。

濤濤巨浪，帶給她無限遐想。

周六下午，她依舊躲進圖書館，坐在找書梯上看書。手中的這一本世說新語已經讀了到一半，還有另外一半估計今天就可以讀完。

“你在讀什麼書？”

少女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她顫顫巍巍地低頭，迎麵對上淮思的目光。

青年微笑著，好像也把太陽從室外帶進林渡月的小小世界裏麵。

“《世說新語》，你要看嗎？”她呆呆地回答道。

淮思點點頭，“一本很有意思的曆史書，看來你喜歡曆史？”

女孩點頭，又有些找到誌同道合之人的興奮，“你也看過嗎？”

“你最喜歡誰？嵇康？或者是衛介？”

林渡月臉微紅，“...阮籍。”

“哦，這也不錯，我記得這本書裏麵還有關於石崇他們的故事，金穀十二人....這是一本不錯的曆史向書籍，你很會挑書。”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覺得。

不是林渡月覺得紀諄太無趣，可是每次林渡月想叫上紀諄一起去圖書館看書，對方總是拒絕她。對於那時候的少年來說，一場籃球賽可比永遠弄不懂的書要好許多了。

林渡月禮貌問道：“您怎麼會到這裏來？這裏的書太舊了，有很多灰和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