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安回來的消息在許府猶如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激起了不少漣漪。
這其中,最不淡定的便要數陳黎兒和她的女兒許知憶了。
原本許知憶仗著這個她娘好不容易為她爭取來的嫡女名分,這泰京城中多少望門公子是由著她挑的。
可如今,許知安回來了。
雖說許知憶的嫡女名分倒也不至因此被摘了去,可旁人若是正視了許知安的存在,便難免會將許知憶的娘是從妾室抬上去的這事再想起來,那許知憶這個嫡女的分量也便要小小地打個折扣了。
若是許知安長得醜些倒還罷了,可她偏偏又生了一副傾城姿容,縱然許知憶也算是泰京城一眾名門閨秀中的人上之姿了,但跟許知安比起來難免又遜色了不少。盡管許知憶不肯承認這點,但每每看到許知安時,她需要極力克製自己抬手去撕那張臉的衝動還是暴露了自己的嫉妒和不甘。
“娘,你倒是想想辦法啊!就這麼任由她爬到咱們頭上嗎?”
自從許知安這次回來,許良翰便對她們母女不像以往那麼放在心尖上了,有幾次還因為陳黎兒旁敲側擊地擠兌許知安而斥責了她。
陳黎兒自然清楚許良翰的變化有不少原因是賀家如今的再度起勢,而她以往所仰仗的太仆寺卿卻因言語間犯下了不敬之罪於一年前被革職下放了。
因此,縱有再多不甘,她也隻能暫時將怨恨壓下。更何況,許知安手裏還有她當年指使人將她發賣到青樓的把柄,此事她實在是不敢再輕舉妄動。
“我還能怎麼辦,”陳黎兒不耐煩地摔了手中的木梳,“你爹眼看著咱們陳家是指望不上了,如今又一心想同賀家重修舊好,這許知安此時回來正好給了他機會。你以為他還會為了我們娘兒倆再次得罪賀家嗎?你這陣子若是不想觸黴頭,便老老實實地,少去招惹她便是了!”
許知憶恨恨跺腳,卻也知道她娘說的是實話。
“你都不知道蓉兒、杜涵她們最近是怎麼笑話我的,平白讓林家那個死丫頭看了笑話,我怎麼能不氣?”
陳黎兒從鏡子裏看見自己女兒氣得通紅的臉上一副小女兒嬌嗔模樣,心中不由一動,轉過身來,將許知憶拉到身邊。
“娘知道你這陣子受委屈了,但這些都隻是暫時的,將來等為你議親的時候,娘定然會用足了心思給你挑一門最好的親事,讓你能牢牢地壓在那死丫頭的頭上,到那時,你還怕沒有出這口氣的時候?”
畢竟是女孩子家,在娘家榮耀都是一時的,嫁人卻是一輩子的事。
這泰京城中,多的是那種內裏虛空麵上卻還紮了個門麵架子的“虛假”貴族,而兒女親事向來都是由當家主母尋媒對接的。
到時候,她隻要動動心思,把許知安嫁給這麼一戶沒落戶去,還愁她的知憶沒有揚眉吐氣的那一天?
許知憶聽明白了陳黎兒的意思,她相信自己的娘是有這個能力的。
反握住陳黎兒的手,許知憶動容道:“娘,您放心吧,我這段時間會乖乖的,不會去找她麻煩,也免得讓娘因為我而再受到爹的責難。”
陳黎兒欣慰地笑笑,連眼角的細紋也悄悄地皺在了一起。
“憶兒你放心,即便是你不去招惹她,她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的。”
且不說這家裏的下人如今多半都是她一手挑選出來的,管家麻結巴更是她的心腹,就是那庶出的二女兒許知恩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原本許家隻有這一嫡一庶兩個女兒,眼下許知安的回來無異於在許知恩的頭上又壓下了一座大山,陳黎兒就不相信,許知恩會沒有反應。
然而令陳黎兒母女失望的是,原以為虎狼環伺的許家,許知安會舉步維艱,卻不想她見招拆招,又在賀府那個有力靠山的加持下得到了許家家主許良翰的格外優待,不僅麻結巴的幾番暗中為難沒能奈何她,就連她們一直樂見其成的鷸蚌相爭也沒能如願——庶女許知恩,不僅沒有要去向許知安示威的意思,甚至還隱約表現出了幾分同她示好的跡象。
許知安回到許府的第二日,便受到了來自於這位二妹的“好意”。
“這些年沒見長姐,長姐越發亭亭玉立了。”
一番寒暄之後,許知恩發自內心地讚歎起來。
許知安笑笑,沒有接話。
這樣的話她聽得太多了,可她並不在意。
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弛。她從不覺得,擁有過分出眾的姿容是件好事。
許知恩環顧周圍一番,此時許知安早已將麻結巴臨時派來伺候她的兩個丫頭遣了出去。
她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帶來的禮盒,對許知安道:“長姐這些年長在賀府,尋常的金銀俗物定然是看不上的,因而我特意為長姐準備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