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死在外頭,拚盡最後一口氣回到苜蓿鎮,隻為和他葬在一起。可她就好比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最後還是肖二嫂不忍心,給了她一碗豆腐花。
她無比感慨,“女人不易,我懂你的身不由己。”
不經過一番磋磨的人,是說不出這種話的。
何況她眉宇間,也有化不開的愁。
“肖二哥沒說。”周景洵見她一臉擔憂,“你要是實在不放心,過兩天再去看看吧。”
孫嫻嫻想起來了,新媳婦回門前,是不宜竄門的,怕散了喜氣,也隻好應下來,“嗯嗯,我知道了。”
小兩口說著話,拐個彎,知青社也到眼前了。
卻不想,門口站著一男一女。
識趣的人,哪會在人家新婚大頭上門來?
看著鋪了一地的瓜子殼,孫嫻嫻忍不住皺眉頭,等看清來人時,她更是驚得寒毛卓豎。
那男人大冷天還穿著牛仔衫,披肩長發,顯得格外狂野不羈。
正是她另一個高小同學金滿福,也是她家之前安排的相親對象。
在嫁給周景洵之前,她爸背著她,偷偷聯係上了縣城的金家。
金家得知她手裏有不少錢,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可金滿福是個不折不扣的混子,自然不滿家裏的安排,揚言不要二手貨,還特意寫了一封退婚信。
他仗著有陳為蓮撐腰,那信就貼在公社門口,就連支書也不敢說什麼。
一時之間,孫嫻嫻成了茶餘飯後的笑柄。
她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於是跑去河邊,本打算一頭縱下去,不成想撞上他遇險。
她反正也不想活了,心想能救一個是一個,說不定還不用下地府。
她爸也是心懷愧疚,不然也不會火急火燎地叫她嫁給周景洵。
這些當然已經是前話了。
孫嫻嫻望著眼前糟心的長辮姑娘。
可不就是她妹口中的為蓮姐,她昔日的好同窗?
“喲嗬,新人回來啦?看這大袋小包的,咱倆今兒有口福咧!”
聽聽這諷刺的語氣,惹得陳為蓮嬌笑,“孫嫻嫻,你頭婚悄無聲息的也就算了,二婚擺酒怎麼也不請老同學,也太不夠意思了!”
孫嫻嫻提著豆花的手逐漸握緊,是個人就能看出來,她究竟有多緊張。
她好不容易才解除了誤會,和男人的感情也才有了點起色。
這兩個人為什麼要上門?
周景洵就在身側,自然留意到她的變化,“小嫻,怎麼不介紹一下?”
她心臟仿佛有萬蟲啃噬,不能呼吸,良久才用細如蚊蠅的聲音道,“那兩個人都是我高小的同學。”
聽她這語氣,怕都是不願見的人。
周景洵微微頷首,正要開口,卻被金滿福不客氣地搶了話,“何止是老同學呀,兄弟,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我還是她前未婚夫呢。”
聽聽這欠扁的口氣,孫嫻嫻氣得臉都白了。
“略有耳聞。”周景洵聽見妻子頻頻吸氣,神色如深潭一般漆黑,上下瞥了金滿福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說,就這麼個貨,犯得著生氣?
不得不承認,孫嫻嫻心氣通暢了。
想想也是,一個沒正形兒的癟三,一個正派英挺的軍官,她的福氣顯然在後頭。
有什麼好氣的呢?真是。
“聽說,公社門口的退婚信是你撕的?你憑什麼?”金滿福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