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英心氣難消,不服氣道,“小妹病重時還在省城的婆家,又不是在你眼前咽的氣,她的簪子怎麼會到你手上?”
小輩新婚大頭,她一個長輩,張口就是病呀死呀的,一點也不知道積點口德。
沈衛頡不高興了,橫著臉道,“家裏角角落落,哪兒不被你翻過?如果真是我的東西,還能留到現在?”
他眉頭擰成了“川”字,“不會說話你就閉嘴!還不快去擺飯?”
沈家到底還是他當家做主,說一不二的存在,鄒英就算再蠻不講理,也隻好收了聲,不過心裏還是不爽,於是一個勁兒地朝兒媳使眼色。
可林黛華一個當兒媳婦的,更不敢多嘴了,隻好低著頭當沒看見。
“阿嫻,給你的,你就拿著!”沈衛頡鬆了口氣,把簪子推到她麵前,“你既然嫁給了景洵,夫妻一體,是你的東西,就該好好守著!”
孫嫻嫻還有點懵圈,畢竟上一世可沒這一出。
難道上輩子她和鄒英撕打的兩回,叫他寒了心,不滿意她這個外甥媳婦?
沒想到她不打不鬧,反而得了大舅的認可。
畢竟是已逝婆母留下的傳家寶,意義非凡,孫嫻嫻很喜歡。
隻是經過這麼一吵,這簪子就變得燙手了,孫嫻嫻頗有些猶豫,瞟了眼丈夫。
周景洵心想這簪子既然到了大舅手裏,隻怕那邊也知道自己成婚了,朝她微微頷首,“舅舅說的是,既然是給你的,你就收著吧。”
他願意給她?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在慢慢接受自己?
這樣的認知,讓孫嫻嫻忍不住眼眶泛紅。
鄒英心裏卻憋屈得慌,撇了撇嘴,“這簪子可貴了,你千萬要收好。”
孫嫻嫻笑笑,反唇相譏,“舅母放心,我肯定藏得好好的,就怕有心人會摸進我房裏。”
她的眼睛是鏡子嗎?還能照出別人心裏的想法?
鄒英吃癟,又橫了一眼裝傻充愣的兒媳,“還不快去擺飯?”
這年頭小鎮上不富裕,家家缺衣少食,難得吃上一回排麵不錯的喜酒,自然敞開了懷吃。
昨天宴客所剩的菜色不多,全都收到了沈家。還有些借來的桌凳,收在一旁。
為了這頓敬茶宴,周景洵特意添了些錢,擺上桌的菜有葷有素,油亮鮮濃,讓人看著就十指大動。
沈安慶瞧著滿意,巴不得這個表弟天天都能來,那絕對改善夥食。
他拉開長凳,示意周景洵坐下,“要我說,你們夫妻就在家裏吃多好,不過就是添兩雙筷子的事兒。”
鄒英抵不住酸他,“人家新婚燕兒,雙雙把桌子一挪,小兩口一個屋子吃飯了。再說了,阿嫻多會過日子呀,犯得著用你操那閑心?”
沈安慶最怕他老娘嘴碎,幹脆不吭聲了,坐等領吃。
她這不光罵兒子,連外甥媳婦都損上了。
孫嫻嫻有時忍不住在想,鄒英怎麼就看自己那麼不順眼呢?
別說是為鄒燕青拉媒的事,她知道丈夫向來不喜歡把事情搞複雜。
光是這層沾親帶故的關係,他就不會娶舅母娘家的侄女。
那鄒英的敵意,究竟打哪兒來的呢?
周景洵見八仙桌坐滿了男人,除了沈衛頡父子,還有昨天幫工的親戚,今天還得麻煩他們把借來的桌椅板凳還回去的,也就他身邊還空了個位子,於是屈腿坐下,隻是笑笑沒應話。
恰在這時,鄒英叨了孫嫻嫻一句,“阿嫻,你那前襟臟了,還不快去洗洗。”
孫嫻嫻抱過小阿兆,隻沾了點口水,不打緊的。
隻是聽她一說,兩桌人齊齊看過來,隻好去洗一洗了。
隻是等她回來,周景洵身側已經多了個把臉埋進碗裏的鄒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