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會不會有公司老板陪著全部門一起開會,我不知道。
但是陳承打拚那麼多年到現在,自然有他的實力,也該有他的傲氣。
而他的傲氣,不會讓他在人擠人的晚上穿著價值不菲的西裝去逛購物街這麼掉價的事情。
我忍不住猜想,他或許真的很心儀那個姑娘,才願意紆尊降貴去陪她逛繁華都市。
也說不準,他愛她。
這念頭才起,那截紅色圍巾又開始在我眼前跳躍。
我的腦子對於這個畫麵很抗拒,但好歹借它幫助,終於讓我順順利利吐了個幹淨。
是了,我正開始今天第四次刷牙,才想起醫生說過,如果我不好好治療,嘔吐會越來越頻繁。
這實在不能怪我。
誰讓我親眼瞧見陳承出軌呢。
這誰看了不吐,我呸掉嘴裏的泡沫,喝了清水仰頭,又猝不及防地迎來今天的第五次嘔吐。
我吐得眼淚潰堤,卻又清醒萬分地一遍遍想他。
我們相識十六年,結婚八年,他玩了三年。
我不是傻子,我也是傻子。
我不說,我裝不知道。
因為我確實愛陳承。
說到底,我舍不得我那轟轟烈烈又支離破碎的十六年。
這才是更要命的絕症,每過一年,它那灰色的生命線就麻木地延長一些,越活越死。
愛情好像都這樣。
我也再也沒法再闊綽一次,去拿十六年愛另一個人。
死早一些,就能讓我的情意永遠停在那天。
我真的可以愛他一輩子,我做到了。
也沒誰給我頒個獎。
一點都不光榮。
才偃旗息鼓的胃又開始一陣陣抽痛起來,我接了杯涼水給自己灌了一把五彩斑斕的藥片。
止疼藥還是要吃的。
不大想活,但我又很怕疼。
又漱口,抬眼瞧見鏡子裏的人,實在狼狽得不像話。
我明明記得我很愛笑。
哪能這麼醜。
陳承突然回家,無疑是份可笑又廉價的恩賜。
我正忙於專心對著鏡子練習笑容,試圖用牽扯唇角的方式讓自己重新活一場。
他的臉從浴室門邊露出來時,我可恥又犯賤地瞧見了自己眼裏的光。
然後忽然明白了兩件事。
我依舊可以笑得很好看。
以及。
我真的很愛他。
“怎麼不開燈?”他上下打量我一眼,“拖鞋也不穿。”
腦袋裏的瘤子在源源不斷產生鈍痛,也分散了我的許多不愉快。
我用還帶著水珠的手揉了揉臉,然後報複一般笑著看他:“你洗個澡,然後我們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