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沒吃早飯？”秦臨川語氣似是有些責怪，手上操控著輪椅往廚房去。

“沒。”

蔫頭耷腦地回答一句，磨蹭片刻，沈顏認命地睜開眼，打算起身去做飯，卻發現麵前多了饅頭和油渣蘿卜湯。

她望著秦臨川，怔愣開口，“湯是你煮自己的？你能站起來了！”

饅頭是沈顏昨天在鎮子上買的，但這個湯卻不是她做的。

家裏的灶台偏高，即使秦臨川身材高大，但坐在輪椅上，如果要做菜的話，還是很難。若不是這個原因，之前也不會需要秦嬸母子給他送飯了。

“二牛端來的”

秦臨川眸光微暗，又瞬間恢複正常，似是不在乎，朝著石桌那邊去，低頭執筆謄抄信件。但沈顏注意到他左手剛剛一直緊捏著褲腿，分明就很在意。

心底不由得有些觸動，她一定要想辦法幫秦臨川治腿。不然以後她有能力了，離開這裏，秦臨川還是會受秦嬸母子的欺負。

真是太可憐了！

如是想著，她情不自禁地盯著秦臨川看，發現對方也正看向她，還開了口。

“以後不要空著肚子出去，我能賺錢的，你不必如此辛苦。”

“沒事，我......”話沒說完，秦臨川刹那間變得危險的目光讓沈顏瞬間閉嘴，要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和曦微風拂過，她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這男人真是嚇人的一把好手。沈顏不再看他，低下頭氣鼓鼓地咬了口饅頭。

為了賺錢給秦臨川治腿，一連幾天，沈顏天天去鎮子上賣菜賣魚。有之前的基礎，她的菜賣得很好，還認識了回頭見酒館的老板娘。

這天，二牛又將她送去了回頭見酒館，跟一起她把魚和菜搬進後廚。今天日頭大，她被曬得頭有點發暈，就比二牛慢了些，一不留神，還撞到了人。

“抱歉，您沒事吧，有哪裏傷著嗎？”沈顏連忙道歉，因著頭暈的原因，手腳不甚麻利，蹲下慌亂地撿著地上散落的蘿卜。

沒等到被撞的人的回複，卻是聽到一聲夾著嗓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由遠及近，站在了那人旁邊，很是憂心。

“旭哥哥你怎麼樣？”

沈顏被這嗓音惡心地渾身一震，又忽然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她探究地抬起頭，見到來人，心裏暗自道了句晦氣。

竟然是沈芳，還真是冤家路窄。她今日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身上的裙子顏色鮮豔，繡花鞋是舊的，卻也幹淨。若是忽略那嬌柔做作的聲音，看起來倒有幾分明媚的美。

心心念念的情郎不理她，沈芳不由得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登時扭曲了麵孔，但又不得不保持表麵的溫婉，強行擠出笑，“妹妹，真巧，你怎麼在這裏？”

“與你無關。”沈顏實在受不了她做作的聲音，奈何自己撞了人，隻能壓下心底的厭惡，再次開口詢問。

“你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

這次終於有了回答，趙旭回過神來，目光卻並未從沈顏姣好麵容上離開，連忙回答，“沒事沒事，姑娘你可有什麼事？”

“她可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她都已經嫁人了。”

沈芳譏誚出聲，她實在是忍不了了。

爹娘給她相看幾天，終於找著個各方麵都不錯的秀才，聽說很有可能中科舉當大官。可此人現在眼睛仿佛長在了沈顏身上，叫她心裏怎能不惱怒。

聽了她這話，趙旭終於戀戀不舍地移開了目光。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失態，還想跟沈顏道歉，但對方卻直接帶著蘿卜扭頭離開，他不免有些失落。

好好的一頓飯，他始終覺得食之無味。

而沈芳也看出了對方的心不在焉，怨毒地拿桌上的食物撒氣，時不時弄出些響動，還引來不少人的側目和不滿。

本來還打算在回頭見酒館吃午飯的沈顏，在見到沈芳的一霎那，就放棄了自己的想法，她可不想惡心自己，二牛也是。

二牛現在已經成為了沈顏專門的車夫和幫手，每出來一趟，沈顏都會給他辛苦費。所以他現在手裏也有點錢，想著買糕點回去給他家裏人吃。

於是兩人打定主意去買糕點，還可以回去時邊趕路邊吃。

聽說有家糕點鋪子很出名，兩人便出發前往。正排著隊，二牛忽然覺得肚子一痛，便方便去了，隻剩沈顏一人。

不遠處，沈芳瞧見這一幕，眼底布滿怨毒。

都是沈顏的錯，都怪她長了一張狐媚子的臉，若不是她，自己方才怎麼會受那般冷待？趙旭還借口說要給他娘買東西，提前離開。

她一定要毀了沈顏那張臉！

四處張望，沈芳發現糕點鋪子旁邊有家賣餛飩的，大鍋裏此時正咕噥著滾開的水，而沈顏排著隊，離那裏很近。

隻需要輕輕一撞，沈顏就算不栽到鍋裏，一定會弄翻那口大鍋，而濺出的熱水肯定會燙到她。如此想著，沈芳一步步地靠近沈顏，時不時賊眉鼠眼地張望，防著二牛突然回來。

似乎老天在幫她，糕點鋪子的小廝說要請大家再等一會兒，糕點還有一會兒才出爐。由於這家鋪子糕點味道好，大家也都不惱，站在原地的等著，互不相識的人還熱絡的聊起了天。

看準時機，沈芳忽然便假裝被絆到了腳，朝著沈顏的方向撲過去。

然而意料之中的巨響聲和痛呼並沒有傳來，她反而被人給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

她吃痛地抬起頭，就對上趙旭憤怒的眼神。

“沈芳，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心思歹毒的女人！”

沈芳慌了神，倉皇從地上爬起來，臟兮兮的雙手就要去抓趙旭的手臂，卻被甩開。

二人的動靜吸引排隊的人看過來，沈顏也轉了過來，卻見趙旭和沈芳都盯著自己看，似乎二人的事與她有關。

“有什麼事嗎？”沈顏無奈的開口。

“沒你的事！”

恨恨地剜她一眼，沈芳又想上前去抓趙旭的胳膊，卻沒想到對方後退一步，看向她的眼裏滿是不耐煩。

“沈芳，我與你的事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