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辰瑜收起了鋒芒,柔聲地走向崔一山跟前,說了句,“爹爹,妹妹她也不是有心損壞禦賜的丹青,不過是因為太過擔心失去了爹爹的寵愛,才說了謊。”
崔一山原本低垂的雙眼頓時有了神采,他正在發愁剛剛已經開了口,會把犯錯之人交出去,但沒想到那人是自己真心疼愛的崔芙,他就有些下不了手。
況且崔夫人在旁邊一直為崔芙求情,崔一山本就心軟,隻是礙於族中長輩都在場,他實在不好出爾反爾,又不知道該如何向崔辰瑜交代,正陷入兩難之中。
此時見崔辰瑜開口,崔一山有些欣喜地問,“瑜兒,你不怪你妹妹了?”
“隻要妹妹以後不要把我當成仇人一般,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也不會跟妹妹計較。”
當崔辰瑜違心地說了這一句話時,想必如果此刻她前麵有一麵鏡子,她會馬上指著鏡子中的人大罵,“範以錦!你說謊!”
雖然她看崔芙不順眼,但她知道與其把這個梁子結下去,不如化幹戈為玉帛,人前人後維係姐妹兩人和和氣氣的樣子,也能一個愛惜幼妹的好名聲。
更為重要的事,她在長輩麵前表現大度,原諒崔芙這一次,也是給了崔一山一個下台階,他以後隻要想起今日這一幕,也會對受了委屈的崔辰瑜心生愧疚。
那些許久未動的叔伯見崔一山躊躇不語,十分為難的樣子,也連忙勸說道,“不過是兩個小孩子相爭罷了,既然瑜兒那麼懂事,一山你就饒了芙兒吧,要是讓那麼小的娃娃到陛下跟前去,隻怕陛下還沒開口,就嚇壞了。”
崔辰瑜看得出崔一山故作公正的姿態,就是為了等這些長輩表態。
既然叔伯都說了無礙,那他就順理成章地把這事輕輕揭過去了。
“但是,這幅丹青該怎麼辦?”
這也是崔一山犯愁的地方。
崔辰瑜直截了當地說,“還能怎麼辦?先藏起來,陛下又不會有事沒事問起這幅丹青的,過些時間我們再找個妙筆生花的匠人,看看能不能把那點抓痕給掩蓋過去。”
崔一山一聽崔辰瑜的話,嚇得連連擺手,“這可是先皇親筆,怎麼能讓市井之人在上麵隨意塗鴉?!”
崔辰瑜沒好氣地說,“爹爹不說,瑜兒不說,在場所有的叔伯不說,還會有誰知道這件事?這總比把畫直接毀掉要強吧?”
崔辰瑜沒跟崔一山說實話。
其實她還在現代的時候,和李哲分手後長久沒有下一段戀情,心情頗為煩躁不安。
她聽說書法能讓一個人的心情平靜下來,於是花了大價錢跟一個擅長書法的名家學了一年的丹青,也就順便精通了裝裱的手藝。
這個手藝連李哲都不知道,範以錦也從未在其他人麵前展露過。
雖然她還沒看到過那副禦賜丹青,也不知道損毀成什麼樣子,但她相信隻要不是損毀得太嚴重,總能有法子彌補的。
所以她才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
崔一山一想,這也是眼下唯一的辦法了,隻能咬咬牙同意了。
丹青的事也算是暫時解決了,但崔一山為了以示公允,當著崔家叔伯的麵,罰了崔芙一個月的月例,把這些銀錢給了受了委屈的崔辰瑜,以示撫慰。
“瑜兒,你這身衣裙都舊了,回頭爹爹讓人到府上給你重新量身做幾套新的。”
崔辰瑜心想,這副身子的主人真的倒了八輩子的黴,投生到這麼偏心眼的爹爹府中。
崔辰瑜犯錯被罰禁足,後來莫名其妙落了水,救上來隻剩下半條性命,還被爹爹口口聲聲要送入宮領罪。
崔芙犯錯卻隻是罰了一個月月例,那些小錢對於崔芙來說根本無關痛癢,崔夫人管家,還怕短了崔芙的吃食用度不成?
明顯的高高舉起,輕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