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側廂房。

一個梳雙丫髻著青裳的圓臉小丫鬟匆匆進了暖閣。

暖閣裏的地龍燒著，東邊靠牆的榻上歪著一個俊秀公子，那小丫鬟一看到他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走上前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

“小侯爺，當時在集福院眾目睽睽之下，秦二小姐就是這般打了她家老太太和大小姐的臉，您說這有趣不有趣？”

小丫鬟在塌邊坐下，從束腰紫檀炕幾上擺著的果盤裏拿了柑橘，靈巧的小手剝細細剝了皮，把黃燦燦的果肉遞到殷殊手裏，“那些人還都說二小姐蠢，可奴婢看她聰明著呢。莫非她以前都是裝的？”

殷殊勾起唇角，垂下的眼眸卻明暗不定。

“小侯爺，奴婢方才在那院子裏還發現了一件好玩的事，您想不想聽？”小丫鬟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他，就等著他點頭。

殷殊眼梢微抬，眼尾那顆嫣紅的痣為他清冷的神情添上了一分若隱若現的邪氣。

“你要說的趣事，可是仍和秦二小姐有關？”

聞言，小丫鬟欣喜地點頭，一臉興奮的八卦神色：

“還是主子您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是這樣的，奴婢離開之前不小心聽到秦家大小姐身邊的兩個丫鬟鬼鬼祟祟地說話，小侯爺您猜她們說了什麼？”

殷殊還未開口，恰好從外麵進來的黑衣小廝就冷著臉道，“石榴，你有話就趕緊說，別吊主子的胃口。”

那叫石榴的小丫鬟把嘴一撇，不快道：

“阿隱哥哥，你整日這麼一本正經的也不嫌累，咱們小侯爺就喜歡我這活潑勁兒，才不樂意看到你那樣的死人臉。”

說著，她還求證似的望著殷殊，“是吧小侯爺？”

殷殊聽她和阿隱鬥嘴，波瀾不驚的眼裏總算有了笑意，“阿隱說的沒錯，作為一個姑娘家，你確實太聒噪了些。”

“小侯爺！”

石榴做出傷心欲絕的模樣，捂著胸口活寶似的把頭搖成撥浪鼓，“奴婢太難過了，奴婢以後再也不到主子麵前討嫌了——”

“好了——”

殷殊剛開口就從胸腔裏爆發出幾聲咳嗽，咳得他眼淚都出來了。石榴神情一變，連忙上前給他捶背，眼裏盛滿擔憂。

殷殊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那雙冷琉璃般的眼裏漾著水光，莫名的勾人。

可這瀲灩的風情很快就被森然的冷意取代。

他譏諷地一笑。

自己這身子骨確實弱得不行，以至於就連秦瑟這樣自甘下賤的女人，都敢在心裏鄙夷他，嫌他是廢物。

“小侯爺，您要是累了就先歇著。”

石榴忙著要扶他躺好，卻被他冰冷的手輕輕推開。

“你剛才說，秦家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在密謀什麼？”

見他問，石榴趕緊道：

“大小姐給了她們一根發簪，讓她們拿著去找一個叫李婆子的人。

聽她們話裏的意思，二小姐好像很信任這個李婆子，所以李婆子拿發簪騙二小姐，說這是康王世子給她的，二小姐就一定會信。

她們還要讓李婆子跟二小姐說，康王世子在南邊那片竹林等她，有要事和她商量，務必請她撇開下人單獨相見。”

殷殊聽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