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比如穿著嫩黃色衣裙的少女，倚著的沉香木雕花四季如意刺繡屏風，屏風右下角的朱紅印記可是京城萬寶齋的獨門標誌。

有這枚印記，眼前的這扇屏風少說也要上千兩銀子了。

但有錢又如何，還不是得仰仗老夫人，想到這兒陳嬤嬤底氣便足了，一臉嚴肅道：“二姑娘，老夫人既然把您交給奴婢，奴婢便不能辜負老夫人的信任，從明日起二姑娘便在屋中好好學習規矩，也不枉老夫人一片苦心。”

香鳶端著一盆熱水進來，正好聽到陳嬤嬤這句話，立時就驚了，心道：原來老夫人明麵上是派人教導姑娘，實際上是要姑娘禁足。

就是不知二姑娘是否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想著就去看二姑娘的臉色。

卻見二姑娘仿佛並沒有聽到陳嬤嬤的話，見到他們兩個進來，隻笑著道：“過來，我替嬤嬤試試水溫，嬤嬤凍了那麼久，涼了可不成。”

“姑娘，您身嬌體貴，別燙著了，”香鳶把銅盤放到常嬤嬤麵前，也不用架子，隻單單放在地方，“奴婢看著廚房的小丫頭剛燒的燙水，怕路上涼了，隻敢加了兩瓢涼水。嬤嬤快暖暖，不枉二姑娘一片好心！”

最後那一句話，香鳶把方才陳嬤嬤的語氣學了個十成十。

若陳嬤嬤不願，便是自個打自個的臉，香鳶垂手立在一側，不錯眼盯著陳嬤嬤。

銅盆中的熱水冒著絲絲熱氣，陳嬤嬤一看就一激靈，她蹲下身試探著伸出一個手指頭，還好水有點燙，但還能接受。

陳嬤嬤剛鬆了口氣，下一秒整隻手便被人按進銅盆。

不知何時，慕南梔竟來到了她身邊，剛才那一下就少女的手筆。

慕南梔：“嬤嬤怕是凍得狠了行動不便，我來幫嬤嬤。”

陡然被按進熱水中，陳嬤嬤的手當下就麻了，卻不得不咬牙咽下這口氣，“多謝姑娘。”

“二姑娘，照顧陳嬤嬤這等粗活怎能勞您親自動手，放著奴婢來。”

香鳶見狀不由提高了聲音，先拿過帕子仔仔細細替慕南梔擦了手，這才蹲下身，將陳嬤嬤露出水麵一半的手又給摁了下去。

“陳嬤嬤，我在山上雖不曾學過規矩，但道理還是懂得一些的，”慕南梔起身，居高臨下得望著麵上驚怒的陳嬤嬤，“比如，尊卑有別。奴婢可以向主子進言，卻不能對主子指手畫腳。”

“主子善待下人是為善，但若是被下人踩到頭上了，那就不是善了而是愚蠢。”

慕南梔笑了笑，壓低聲音：“我這人不聰明，卻也不願做愚蠢之人。長夜漫漫，陳嬤嬤若是睡不著，不如好好想想日後要如何教我學規矩。”

少女清秀的臉蛋上一派沉靜，一雙漆黑雙眸沒有一絲波瀾，澄淨清幽得不可思議。

隻是鄉下長大的野丫頭，怎會有這般氣勢？一絲寒氣不由從心底湧起，陳嬤嬤盡力平穩聲調：“二姑娘說得是。”

“時候不早，陳嬤嬤也早點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