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慕言拿著官府批注的文書去見李楚江。
城外的莊子三年共盈利萬餘,雖然錢物都送到府上,但經手人是李陳氏。
這筆銀子也被李陳氏原封不動的送去邊關給了李楚江,李楚江又原封不動的把銀子給了小玉。
三年間,小玉從李楚江這裏拿走五萬餘兩銀子,這根本不是一個尋常女子消費得了的。
“這一萬餘兩,我算你一萬本金,加上之前四萬兩,利錢算你兩千兩,共計五萬兩千兩,你家人住在我府上三年,吃穿皆出自我手,一人一年算一百兩,加上我從嫁妝裏貼補出去的一千五百兩,共計五萬三千二百兩銀子。”蘇慕言把賬單丟在李楚江麵前。
李楚江並沒有伸手來拿。
沉默了須臾,他才咬著牙道:“你怎麼敢......”
“你料定我蘇慕言與相府決裂,沒了依仗,性子又軟,所以拿著我的錢去養小妾,三年後更是帶著她登堂入室,你是不是覺得你如今風光無限,加官進爵指日可待,我更是不敢反抗,得由著你妻妾成群?”
李楚江無可辯駁,隻惡狠狠的看著蘇慕言。
“五萬餘兩,夠你砍頭了。”蘇慕言快意的笑。
李楚江忽然瘋了一樣的撲過來想要掐死蘇慕言。
可是護衛擋在蘇慕言麵前,他連蘇慕言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這毒婦,我不過就是犯了點小錯,你竟要我的命,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好過,這世間哪有男子敢要你?”
“這不勞你費心。”蘇慕言心情頗好的道:“你還是想想,是還錢還是償命吧?”
“我沒錢。”李楚江崩潰的跪在地上:“那些錢都給了小玉,我全都給了小玉。”
“那你就讓你的小玉拿錢來救你,你們不是真愛嗎?她總不至於為了區區五萬兩,連你這個良人的命都不要了吧?”
說完,蘇慕言轉身離開。
李楚江的咆哮與怒罵都被她拋諸腦後。
反正這人,她是最後一次見了。
可李楚江不服氣,他覺得自己還有翻盤的機會,求著獄卒去通告李陳氏,讓李陳氏跟小玉來救他。
李陳氏倒是來了,可小玉連個影子他都沒見著。
“娘,小玉呢?她怎麼沒來?”李楚江抓著欄杆怒問。
李陳氏抹著眼淚道:“自打你被抓,她便沒了蹤影,兒子你告訴我,那麼多錢,你當真的都給了小玉了?”
“都給了她,全都給她了。”李楚江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他以為蘇慕言善良好欺,便肆無忌憚,現如今小玉杳無音信,蘇慕言也明顯不肯放過他,他頹廢的坐在地上,用頭撞著牆:“我不甘,我不甘哪娘,我原本可以升官發財的,......蘇慕言,蘇慕言這個賤人,是她害我,是她害我呀娘!”
“娘這便去與她拚命。”李陳氏自是舍不得兒子死,她要去潑蘇慕言,蘇慕言要是不放過她兒子,她就讓蘇慕言給她兒子陪葬。
李陳氏到的時候,正有工人在換匾額。
李府被丟在路旁摔成了兩半,上麵泥濘不堪,像是被很多人踩踏過。
而門頭上此刻閃耀著溫潤的光的牌麵上,寫著慕言居三個字。
想當初她搬進這四進四出的大院子時,是何等的風光恣意,她以為她這輩子算是擺脫窮苦人的標誌了,可誰曾想,到頭來被蘇慕言這小賤人打回原形。
“哎喲,大家快來看看啊!蘇慕言這賤人,跟自家奴仆通奸,卻怪我兒子在外納妾,我兒子不過就是生氣她不守婦道,這才納妾氣她,可她竟這樣狠毒,她不僅毀了我兒子大好的前途,還想要我兒子的命,大家都來看看呀,都給我評評理呀。”
薑嬤嬤在屋裏指揮下人幹活,聽了老虔婆的話,氣不打一出來,從小丫鬟手裏搶了掃把便要來跟李陳氏比劃。
楊婆子見狀,連忙去通知蘇慕言。
此時,蘇慕言正在麵見景行止。
與那日不同,今日景行止來見她,雖還是一身紅衣,但好歹衣服穿整齊了,人也端莊的坐在椅子上。
就是那雙桃花眼,帶著一股壓迫力,緊盯著蘇慕言。
他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碗湯藥,景行止指著藥碗對蘇慕言說:“這就是我自小飲用的毒藥,給你七日,搞清楚這藥,再給你七日找出解藥。”
蘇慕言正要說話,就聽外麵有人喊話。
“小姐,李陳氏來了,在門口宣揚您與家仆有染,薑嬤嬤氣不過,提著掃帚出去與她對罵去了,可老奴覺得,該將李陳氏抓回來,打爛她的嘴。”
楊婆子沒敢進屋,她彎腰站在門外,靜靜的等著蘇慕言開口。
蘇慕言蹙眉道:“抓回來作甚?讓人誤會我?”
“......老奴豈敢,隻是由著她敗壞小姐名節,這也不是辦法呀。”楊婆子著急得直拍手。
蘇慕言走過去,從景行止麵前拿走藥碗,低聲道:“七日後你來!”
她越是這樣不卑不亢,景行止越是心癢,總想撩她一下,看她炸毛。
這人肆意慣了,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
“你男人的小妾,在我那。”景行止忽然貼上來,不過分靠近,但那姿態卻說不出的曖昧。
蘇慕言錯愕的一抬頭,朱唇堪堪從景行止的唇瓣刷過去。
兩人俱是一麻,而後紛紛退後兩步。
“蘇小姐這是作甚?”景行止得了便宜還賣乖,一臉不耐的道:“請你自重。”
蘇慕言幾乎忍不住罵娘,但她咬牙忍了下來,隻是指著窗戶,淡淡的道了一個字:“滾。”
景行止心情大好的從窗戶滾走。
蘇慕言深呼吸了幾次,才忍住想咬死景行止的衝動,從藥箱裏拿了一包酒精濕巾,狠狠的擦了嘴後,她才開門走了出去。
楊婆子見她出來,連忙迎上來:“小姐,您說這到底咋弄?”
“說清楚道明白。”說完,她提起裙擺走了出去。
圍觀的人已經很多了,李陳氏繪聲繪色的講蘇慕言同家仆苟合的各種細節。
就好像她親身經曆著一樣。
“你這麼清楚,是天天觀摩,還是你經曆過?”蘇慕言走出來,睥睨著坐在地上撒潑的李陳氏。
李陳氏見她來了,更是有勁,她道:“就是她,就是這個不守婦道的賤蹄子,她偷人,她是個娼婦。”
“報官吧。”蘇慕言道:“想潑我一臉的臟水,你找錯人了。”
啥?
李陳氏傻眼了,這報官不得人盡皆知了嗎?她不怕嗎?報官她可是要被抓去檢查的,哪個黃花閨女能忍這個?
那些小娼婦不都是以死明誌的嗎?
為啥她蘇慕言要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