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門大開。
等在屋外的吃瓜群眾翹首以盼,都等著看蘇慕言要如何休夫。
蘇慕言先是屈膝行禮,而後道:“街坊三年,我婆母怎麼對我的,想來各位也清楚得很,李楚江新婚那日外出戍邊,我用我自己的嫁妝操持著整個家,結果他要抬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做平妻,還讓那孩子做嫡子,如此鮮廉寡恥之人,他不配做我蘇慕言的丈夫。”
“蘇小姐,你那婆母就不是個好東西,你就該這樣收拾她。”有人站出來評理。
“對,這李將軍也是過分,抬做小妾也就罷了,還要做平妻,簡直不要臉。”
蘇慕言要的就是女人們的感同身受。
“如今我要去官府請求解除與李楚江的婚姻關係,還望各位嫂子嬸娘與我一同前去,做個見證,我蘇慕言絕不做那下堂婦,我要休了李楚江。”蘇慕言站在台階上,平靜的陳述。
有男人看不過去,便道:“自古以來,除了公主,平民從沒有休夫的道理,和離已然是給女人最大的體麵,你要休夫,簡直癡心妄想。”
“是李楚江負我在先,憑什麼他負我,我還得自請下堂?我蘇慕言今日就要做那休夫的第一人,我要為我大胤的女子爭一個公平。”說完,蘇慕言毅然決然的往京兆府走去。
那些圍觀的男人竊竊私語,嘲笑蘇慕言不自量力。
圍觀的女人看著她決然的背影,想到了三年前她決然下嫁李楚江的樣子。
愛時轟轟烈烈,別時也要轟轟烈烈。
所有女人的腦子裏都盤桓著蘇慕言那句豪言壯語。
是了,憑什麼男人負了女人,女人卻要自請下堂,為什麼女人就不能休夫。
她們便是沒這個勇氣,也該支持一下蘇慕言!
於是,所有的女人一擁而上,追著蘇慕言而去。
去的路上,蘇慕言在腦子裏將原主所有的嫁妝清點了一番。
原主出嫁那日,相府抬的六十四箱嫁妝,其中金銀玉器整套首飾各五十件,古董花瓶十件,字畫十幅,銀子五千兩,黃金一百兩,珍珠十鬥。
東城旺鋪五間,城外莊子五座,城中府邸一套,就是原主住著的這套,郊外還有一棟別苑,還有馬車兩套,仆從十人。
蘇慕言哀其不幸又怒其不爭。
不過,如今她穿過來了,這些東西便都是她的。
誰吞了她的,開膛破肚她也要將東西拿回來。
好在蘇家送來嫁妝那日,就要求李家當著所有人的麵點收了嫁妝,一式兩份,各留一份。
想來蘇家看透了李楚江鳳凰男的特性,所有嫁妝都用蘇家特製的魯班鎖鎖著,非蘇家兒女不能解鎖。
原主做得唯一正確的一件事,大約就是沒把蘇家的開鎖方式告訴李家。
要不然現如今隻怕骨頭渣子都不剩。
一炷香的時間,蘇慕言趕到京兆府。
原本就城東的鄰居跟著,但行人看見這麼多人跟著蘇慕言,就好奇問了一句,得知蘇慕言要休夫,一個個爭先恐後跑來吃瓜。
最後形成了她後麵浩浩蕩蕩的跟著一群人的宏大場麵。
萬人空巷也不過如此了。
蘇慕言站在京兆府門前,深吸了一口氣後,便擊鼓鳴冤。
須臾,緊閉的衙門打開。
蘇慕言好像聽見了公堂上有絲竹聲。
她蹙眉沉思,也許是自己聽錯了吧?
隻是一抬頭,就看到了這樣一副光景。
掛著明鏡高懸的牌匾的公堂之上,一個身披黑底繡金色祥雲圖文的男子,像沒骨頭似的斜癱在中堂的太師椅上,那衣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大片白皙的胸膛坦露在外。
他仰著頭正拿著白玉酒壺往嘴裏倒酒,那咽不快的酒液,順著男人精瘦的胸膛一路滑入腰腹。
一條長腿隨意擱在公堂上,另一條搭在太師椅的扶手上。
見蘇慕言進來,男子放下酒壺,先是冷冷的睨了蘇慕言一眼,緊接著勾起殷紅的唇笑了起來。
這男人形容放浪,但長相卻極好看,一雙桃花眼因為微醺,微微有些泛紅,皮膚瑩白如玉,鼻梁高挺。
他不笑的時候,像個冷麵修羅,笑起來卻如春風化雨,扣人心弦。
最誇張的是,他身後還坐著兩個姬妾,一人懷裏抱著琵琶,一人手裏拿著玉簫。
所以剛才她聽到的絲竹聲並非幻聽。
這男的誰啊,好騷!
男人的左手邊蹲著一個侍女,正輕輕的替他揉著搭在椅子上的腿,右手邊的侍女,手裏拿著一粒晶瑩剔透的葡萄,正準備喂到男人嘴裏。
看見蘇慕言,男人揮手擋開了侍女投喂的葡萄,一臉興味的看著她。
“美人。”他眼波流轉,眼藏在右邊眉尾裏那點淚痣越發紅潤得鮮亮如血。
這是平南王,景行止!
書中最大的反派大boss,書中描述此人喜怒無常,殘暴嗜殺,極盡奢靡之能事,是整個大胤朝無人能敵的超級大紈絝。
可就是這樣一個超級大反派,卻擁有一大批的死忠書粉。
所謂隻要反派長得好,三觀跟著五官跑,就是對平南王景行止的描述。
怎麼就遇見他了?
蘇慕言頭疼得緊。
見她不語,景行止再次拿起酒壺,兀自飲了一口後,才慵懶的道:“你敲鳴冤鼓就是為了看本王?”
蘇慕言:“......”好想敲掉此人狗頭。
但她不敢,這皇權至上的朝代,人命如螻蟻,像景行止那樣的王孫貴胄,想要她的小命,簡直易如反掌。
“民女蘇慕言,要休夫六品武將昭武校尉李楚江。”蘇慕言挺直了脊背,如敘家常一般的將這驚世駭俗的言論說了出來。
圍觀之人聽後,竊竊私語。
景行止卻麵色如常上下打量了一下蘇慕言,目光最後落在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上。
嘖,這小腰可真細。
“相府千金啊!”不過轉眼,景行止眼裏的笑意退得一幹二淨,隻剩下一片冰冷。
蘇慕言目光清明,毫不避諱的直視景行止:“這是我的事,與相府無關。”
景行止又倒回去,仰頭喝了一口酒,而後斜睨著她喃喃道:“真辣。”
他分明在說酒,可蘇慕言卻有種被扒光了衣服站在景行止麵前的感覺。
正尷尬呢,有人從外麵嚷嚷著走近。
“那蘇慕言是否在公堂上,給本官把這女人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