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張叔曾問她，“雲舒，你接下來要自考大專，有沒有想過考什麼專業？”他以為會是工科之類，她學習能力很強。

鄭雲舒眼睛裏閃爍著堅定的光，“我想考心理學，在救贖別人的過程中，至少還可以救贖自己。”

張叔這才意識到原來創傷還存在，一天從沒有消失過。他笑著摸了摸鄭雲舒的頭，“那就學吧，學好了，好好治愈自己。”

20歲鄭雲舒出獄的那一天，很多人對她挺不舍，這堅韌又勇敢的姑娘。

張叔他們要目送鄭雲舒走出少管所。

天空澄藍而透明，陽光很燦爛，一絲絲的涼風，鄭雲舒抬頭仰望著陽光投下來的光芒。

長達三年的少管所生活，都忘記圍牆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雲舒——”

是媽媽的聲音。

她低下頭，直視前方。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停著一輛國產車，車邊上站著的是媽媽，還有......還有一個陌生男子。

媽媽穿著長長的亞麻碎花裙，容顏依舊和三年前一樣沒怎麼變化，現在成了素顏的狀態，以前的媽媽很喜歡化妝打扮。

媽媽小腹微隆的畫麵，深深地刺痛了鄭雲舒的眼睛，內心酸楚就翻湧了上來。原來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媽媽和陌生人組成了新的家庭，即將有新的生命，也許沒有了鄭雲舒的位置。

母親奔跑向鄭雲舒，緊緊地擁抱著太過想念的女兒，母親在肩膀上趴著哭泣，鄭雲舒隻能抬手摸摸媽媽的頭發。

“媽，不哭。”

“......”母親低聲地發出嗚嗚的哭聲。

母女之間的重逢，讓張叔他們的眼睛不免得濕了眼眶。從此以後，張叔相信他們會過得很好。

一個月後，張叔買下酒菜準備回家和老婆小酌一下，他回家就要經過臟亂差的背街巷子，張叔討厭走這條路，也經常告誡老婆女兒晚上早一點回家。

張叔見眼前走來兩個醉漢，一身的酒氣熏得張叔差一點呼吸不過來，就連空氣彌漫著酒氣的味道。

背街巷子裏幾百米有家酒吧，門臉很小，五顏六色的玻璃門，門店上還裝了幾個晃眼的霓虹燈。

張叔對酒吧建在這裏，本就心存不滿，這條路通往很多居民樓，晚上有很多女性要回家，一點不為女性的安全考慮。自己經常也碰見酒吧走出來三三五五的醉漢。

他打算眼不見心不煩走過去，張叔無意間打量了下酒吧旁的小道道，酒吧服務員正在收拾地上的垃圾。

咦，這女孩的背影怎麼這麼熟悉。路燈下的她，蹲在地上，撿起地上的酒瓶，放在紙箱子裏封好，然後從自己的褲兜裏掏出煙盒，當她站起來轉身手夾著香煙的那一刻。

暖色的路燈照清女孩的臉，他從沒想過鄭雲舒居然在這裏，還染上不好的習慣，她抽煙，隻是沒點上。

張叔眉頭一擰，走過去，發現她眼皮下的黑眼圈有點重，“雲舒，你怎麼在這裏？”

此時的場麵讓鄭雲舒略顯尷尬，她緊抿嘴，沉默片刻，“張叔好，我在這裏上班。”手裏夾著的香煙，偷偷地給裝回褲兜裏。

上班？開什麼玩笑，這家酒吧有多亂，他又不是不知道。

“你現在有空嗎？我想和你聊一聊。”張叔想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明天可以嗎？我可能要到淩晨四點才下班。”鄭雲舒聲音裏有些疲倦。

張叔頗有吃驚下班的時間，“你家在哪裏？”

“家在火星街道那邊。”

這麼遠，距離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這樣吧，我讓你張阿姨給你收拾下我姑娘的房間，你下班就到我家裏住，地方我想你知道，你之前來過幾回，等明天起來，我們再談談。”

“不用了，張叔。”

“怎麼不用呢？你都在這裏上班，張叔怎能忍心不管你，好歹你也算是我看大的。雲舒，聽張叔的話，好嗎？”張叔態度十分堅決。

自己心知無法拒絕，微微點頭“那謝謝張叔。”

“你過來，直接敲門就行，我或者張阿姨會給你開門的。”

第二天上午，體內的生物鐘準點讓鄭雲舒睜開眼睛，看著這陌生的天花板，意識到這裏是張叔的家，瞄了一眼手機。

九點多。

才睡了四個多小時，鄭雲舒感覺自己的頭有點痛，不知是不是長期上夜班的緣故，才會導致頭疼。

鄭雲舒走出房間，聞到了廚房裏飄來淡淡的香氣，張阿姨正在廚房裏忙活，張叔在客廳裏給花盆澆水。

聽到鄭雲舒的腳步聲，張叔側轉回頭，“雲舒，你醒了，去洗個臉，你張阿姨給你做了雞湯喝，你有口福嘍。”

今日的陽光很明媚，張叔家整個客廳都被暖暖的陽光給灑滿，一排排的綠植使客廳看起來綠意盎然，既給人溫暖又舒適安靜的感覺。客廳正中央掛著張叔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他們笑起來很溫馨。

那是鄭雲舒一生可望不可及的夢，眼裏滿滿的羨慕。

“雲舒，這工作你先別幹了。”

她坐在客廳裏的沙發，望向張叔與張阿姨。神情上有些緊張，不自覺握了握雙手，“不行的，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除了這份工作，已經沒有願意要我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