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我說，肖嬤嬤，你趕緊讓劉管事套了車去城裏吧。”

“是嘞是嘞，肖嬤嬤，你去城裏了跪著多求求郎中，總比在這裏亂投醫的好！”

“這......”肖嬤嬤為難地看著沈歸荑，“姑娘確定是中了毒？”

“確是。”沈歸荑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並不打算再與人爭辯，“劉嵐，你去拿些溫水來。”

“嬤嬤，你去廚房取些鹽來。”

說罷，她也不管那些質疑的人是如何看待自己，轉身就去臥榻前扒開小男孩的嘴，用自己食指在他舌根下不斷刺激著。

繞是暈過去的人，受了這種刺激，胃部也不斷地抽搐起來。

“嘔～”小男孩頭一歪，吐出一攤清水。

“姑娘，水來了！水來了！”劉嵐從旁邊那戶人家討了一碗水，扯著嗓子從門外喊到了榻前。

沈歸荑端起水就給男孩灌了下去，又伸出手去刺激他喉部。

來回吐了三四次，沈歸荑才作罷。看著眉間稍有緩和之色的男孩，她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

“姑娘......”肖嬤嬤拿了鹽來，看到孫子這副模樣，又忍不住落淚。

沈歸荑將鹽倒入剩下的水裏，一股腦地給男孩灌了下去，沒一會，就聽他烏啦啦地吐出來一堆東西。

“嬤嬤隻管在這裏守著，每過半個時辰就拿溫水兌些鹽給他喝下。”

沈歸荑蹲下身子拿著樹枝在那堆嘔吐物裏扒拉了一下：“看樣子是誤食了有毒的果子，好在吃得不多，果子也還沒來得及消化。”

“等他醒了，就給他吃些芹菜，韭菜，把腸胃裏的毒排出來，人就沒事了。”

肖嬤嬤聞言就要跪下：“姑娘的救命之恩......”

“嬤嬤快起！”沈歸荑眼疾手快，扶住肖嬤嬤的胳膊，“嬤嬤可別折煞我，隻是今後還得教孩子莫要貪嘴。”

“是......是，奴婢記下了。”肖嬤嬤似想起什麼，“可他似乎還發了高熱......”

“是腹瀉多次導致的，喝些淡鹽水下去，再多多休息，溫度自會降下來，嬤嬤不用擔心。”

說話間，榻上的男孩已悠悠醒來，隻是氣息微弱，臉色因多次催吐變得有些發白：“阿奶......”

“你這個小兔崽子！你可嚇死奶了！！”肖嬤嬤眼眶一熱，跑過去摸了摸孫兒的臉，“這次是姑娘救了你！你可記住了，以後別撿著什麼果子就往嘴裏去吃！！”

小男孩撲閃著大眼睛，衝沈歸荑翹了翹嘴角：“謝謝姑娘......”

沈歸荑輕笑，心下覺得不便打擾這婆孫倆，轉過身就打算回去。

“姑娘可真神了，這要拉去城裏，怕是還沒走攏就......”人群裏有人竊竊私語。

“真真是沒看出來，你說咱們這莊上有誰會醫術啊？嘖嘖～”

“也就碰巧了是中毒，這種催吐的土方子，我也記得。”一個穿棕色粗布麻衣的婦人悶悶道。

她旁邊的莊稼漢一臉不屑：“你記得？你記得那你剛才怎麼不上啊？王嬸子，吹牛你也得打個草稿。”

“切，那是我......”姓王的婦人正要爭辯幾句，抬頭看到沈歸荑正盯著她，又悻悻地把話咽下。

“好了，大家夥跟著忙一晚上了，我替嬤嬤謝過大家。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夥還是得早早歇息，明日還有多的事要做呢。”沈歸荑笑笑道，“我是個沒文化的，今晚也是讓我碰了巧救了人，今後大家在吃食上可得多留意些。”

眾人恭維了幾句便都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今晚多虧了姑娘。”回去的路上冬杏輕拍了拍胸口，似乎受了不少驚嚇，“奴婢眼瞅著肖嬤嬤的孫子都......”

“冬杏，你可還記得我讓你分給大家的糕點蜜餞？你可有打開查過？”沈歸荑見四下無人，拉著冬杏的手臂放低了聲音。

“沒......奴婢見都是拿油紙分開包了的，也沒仔細看，便分出去了。”

沈歸荑覺得背上的汗毛都密密麻麻地立了起來，剛才她看肖嬤嬤孫子吐出來的東西裏，除了有碎果子，就是糕點渣。

沈歸荑這兩日過得提心吊膽，生怕莊子裏又有人中毒。

好在過去了兩三天，除了肖嬤嬤帶著孫子上門來道過一次謝，就再沒有旁的人來找過她。

入秋之後雨水增多，莊子上的人都忙著搶收果蔬，生怕晚了被雨水泡過就爛在地裏。

這日，沈歸荑正在給額上的傷口抹藥，冬杏看疤痕淡了些，心裏高興：“姑娘這藥可真神，不出半月定然能好得看都看不出來。”

“若回沈府前能好，倒是可以讓祖母安心。”

仔細算算時間，沈父應該也快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