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周安的態度明顯比來時好,他可聽說了,別看三姑娘個子小,打起人來是一點不含糊。
冬杏正在屋裏數柚子,她昨天摘了十個,也不知道夠不夠。
聽見屋外有人走動的聲音,冬杏忙起身想去看個究竟。
“姑娘!”她眼睛一亮,目光移到沈歸荑額上時又大驚失色,“姑娘這是怎麼了?”
“磕了一下,不嚴重。”
“冬杏,去找肖嬤嬤要些鹽和糖來。”沈歸荑進了屋,將提籠打開,從裏麵拿了些甜糕蜜餞,“這個拿著,分給大家吃。”
冬杏惦記著她額上的傷,隻半柱香的功夫就要了東西匆匆跑回來了。
“一會你幫我把柚子洗幹淨,這兩天得把東西做出來,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月底咱們就能回沈府了。”沈歸荑眼中全是期盼。
“回沈府?”冬杏有些猶豫,她怕自家姑娘受欺負。
“是了,祖母會特意向父親說明的。”沈歸荑安撫道,“我定然不會讓人欺負你我。”
冬杏一掃剛才的擔憂,眉眼間盡是信任:“姑娘說回去,那咱們就回去!”
柚子茶做法並不難,隻需將洗淨切碎的柚子皮和柚子肉放進鍋裏慢慢地熬,期間加上適量的糖,熬至稠狀,滴入涼水裏不散,便做成了。
“冬杏,這一罐你拿去給肖嬤嬤,讓她舀兩勺兌上水喝,嫌苦可以加些蜂蜜。”
“這兩罐你去送給劉管事,她媳婦兒秋日裏肝火旺,老咳嗽。”
沈歸荑將做出來的五六罐柚子茶一下分出去了三罐。
冬杏心疼自家姑娘,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她去翻出油膏給沈歸荑抹手。
“姑娘,你這口子也太深了。”她揭開沈歸荑額頭上的藥布,驚得倒吸了口涼氣,“奴婢去讓肖嬤嬤找些藥來,莫要留疤才是。”
“我那個提籠有。”沈歸荑咧開嘴笑,“祖母給的,說是宮裏娘娘賞的,對疤痕有奇效。”
她看著冬杏忙出忙進地找藥塗藥,心裏竟覺得莫名溫暖,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重視過了。
上一世進了宮,她就被當作棋子一般,有用的時候能得一口熱飯吃,沒用的時候是狗都不來看一眼,那幾年過得是生不如死。
“姑娘!姑娘睡下了嗎?”
此時已入了戌時,莊上夜晚本就格外寂靜,門外那人隻喚了一聲,屋內的人就聽見了聲響。
“是劉管家的女兒。”冬杏耳朵靈,隻聽聲音便能猜出人。
她起身走至門口,輕輕拉開門:“姑娘就快睡了,有何事?”
劉嵐如同見了救星般跑過去跪在冬杏麵前:“冬杏姐姐,求求你救命!”
“肖嬤嬤的孫子晚上不知道吃了什麼,這會子又吐又拉的,人已經開始發高熱了,我爹爹去找了郎中,可郎中嫌遠了不肯來。奴婢想來求求姑娘,姑娘說話必然是比我們這種下人管用的......”
屋內的沈歸荑聽明白了,劉嵐是想求她去跑一趟找郎中。
可現下天色已晚,她名義上雖是沈府的三姑娘,可並沒有發言權。
“肖嬤嬤在哪?”沈歸荑套好衣服,來到門前。
“回姑娘,在大堂裏。”
事不宜遲,沈歸荑讓劉嵐帶路,兩人小跑著去了大堂。
以往過了酉時,莊子裏就很少會有人出來走動。
此時被肖嬤嬤孫子這麼一鬧,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
大堂裏的人一籌莫展,正當眾人都在擔憂肖嬤嬤的孫子會挺不過今晚時,劉嵐帶著沈歸荑從夜色裏走出來。
“姑娘,您看。”劉嵐示意眾人站開一點。
“多久開始的?”沈歸荑看著躺在大堂中央一張涼席上的小男孩,眉頭不由一皺。
人顯然是已經昏過去了。
“下午都還好好的。”肖嬤嬤在一旁急得掉眼淚,“晚上吃飯前他跟我嚷嚷著頭痛,我以為是他下午吹了風受了涼,便沒當回事。哪曉得飯還沒吃完,就吐了一地,後頭又吐了幾回拉了幾回,姑娘來之前,不知怎的就暈了過去。”
沈歸荑過去扳開小男孩的嘴看了看舌頭,又細細診過脈,才招來兩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將人抬進大堂的臥榻。
“是中毒了,現下送去城裏找郎中未免耽擱時間。”
眾人一聽是中毒,臉上都爬滿懼色。
也有一些不信的在人群中起哄:“姑娘說中毒就是中毒了?姑娘在莊子上待了這麼些年,可從沒聽說還會給人看診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