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了,一雙無比鋒利的眼神,死死盯住了客氏。
這是瘋了?還是傻了?
皇上傳位,一個奶娘居然敢跳出來阻攔?
若不是知道天啟皇帝在八月二十二日嗝屁,朱由檢以崇禎的年號登基。
都覺得自己要懸了。
天啟皇帝也了過來。
客氏這才覺得稍稍有些過了,走到龍榻前道,"皇 上有嫡傳血脈。
“當由嫡親皇子繼承大統。”
大明曆來,都是父死子繼,無子弟繼。
何況還是嫡子。
“什麼?朕有皇子?”
天啟皇帝垂死病中驚坐起。
這真是意外之喜啊。
繼位七年,魏忠賢從未報過他有皇子啊。
他曾一度以為是自己有問題,可礙於男人的顏麵,沒讓禦醫瞧。
"有,這等事情怎麼能作假。”
客氏十分肯定的說道。
天啟皇帝大喜過望,“在哪J .......
客氏道,"皇上不要激動,身子骨要緊。”
“皇子老身會帶來的。”
“當務之急,還是收回先前的傳位詔令,以免讓天下人誤會。”
此言一出,西暖閣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天啟皇帝心底陷入了糾結,收回成命就是打自己的臉。
不收回,那自己的親骨肉怎麼?
這等燒腦,還不如去做木匠活兒來的自在。
魏忠賢心底則發出了一連串的笑聲,客氏這麼一說,皇上可就難辦了。
傳位給信王的話已經說了。
此刻再改口立皇子,不切實際。
但不管怎說,有了這檔子事兒,傳位的事情,隻要給攪和了,他就是最大受益者。
朱由檢心底已經殺死這惡婆娘十萬次了。
若是讓她胡攪蠻纏下去,這傳位的事情,恐怕有耽擱。
天啟皇帝現在醒少昏多,對他可是大大的不利。
這次絕對不能讓老閹狗和這惡婆娘得逞。
正要開口,就聽到外麵傳來了一聲清喝聲,“且慢。”
朱由檢抬頭看去,端莊靜雅的張皇後從外麵走了進來。
心裏稍稍放鬆了一些。
當即上前拜見,“臣弟見過皇嫂。
“請皇嫂治罪。”
“五弟何罪之有啊?”
張皇後被一句治罪給說的愣了一下。
"臣弟早就該入宮伺候皇兄、孝敬皇嫂,可若是冒然進宮,恐被人說有異心。
"甚至會連累皇兄皇嫂。”
"隻能整日在府中為皇兄燒香祈福。
"今日皇兄召臣弟來,說是要傳位給臣弟,臣弟怕擔不起大明的江山,不敢
受啊。
朱由檢帶著哭腔說道。
這麼一說,張皇後瞬間明白了。
怪不得客氏剛才說了那番話。
其實就算朱由檢不說,她也不會讓客氏得逞的。
她徑直走到客氏身前冷聲問道,"皇上有皇子?本宮怎麼不知道?”
客氏愣是沒想到皇後會來,稍一愣怔,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是 皇上偶然間臨幸了小宮女。”
"等老身發現,已經是七八月的身孕了。”
“當時皇上已經臥病了,才沒敢驚動。”
"本來想著等皇上龍體安康,再告知這喜事。”
"沒想到這一拖,就到現在了。”
皇後秀眉微蹙,她壓根就不相信相這客氏的鬼話。
天啟皇帝荒誕,別說是後妃了,就是看到貌美的宮女也會就地臨幸。
這幾年下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可這麼多人,愣是沒一個下蛋的。
甚至,就連自己當年懷孕,也莫名其妙的掉了。
後來才知道是這客氏在暗中做了手腳。
在她的膳食中下了藥,才導致沒了孩子。
她這個皇後尚且如此,其他後妃和宮女可想而知。
就這,怎麼可能突然冒出個皇子來?
可她也知道,皇帝寵信客氏,就算是揭開過往舊事指斥。
也會被這客氏狡辯過去。
便冷聲問道,“既然怕擾了皇上,為何不報本宮?”
“為何不帶來本宮處?”
客氏麵露不屑,仰著頭淡淡說了一句,“這不是告訴娘娘了嗎?”
等皇上傳了小皇子大位,老身抱來就是了。
"至於帶給皇後,那就更沒必要了。”
“皇上都是老身帶大的,何況小皇子。”
這是公然不把皇後放在眼裏。
甚至充滿了挑釁。
這些年,客氏想盡一切辦法欺淩後宮。
凡是姿色過人,都被折磨的死去活來。
更為過分的是,還屢次媚惑天啟皇帝,想成枕邊人,進而取代張皇後。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張皇後瞬間怒了,一雙美眸中寒光乍現,就要對和客氏正麵衝突。
朱由檢見狀,厲聲道,"客氏,誰給你的膽子敢對皇嫂無禮?”
"頂撞中宮皇後,你該當何罪?”
客氏被這冷不丁一聲怒吼,嚇得腳下一一個踉蹌。
她何曾在宮中被人如此嗬斥?
就算是皇上,對她也是和顏悅色。
這信王以往見到她,連頭都不敢抬起,囁嚅著說一句"小王見過奉聖夫人”就
退到一邊去了。
今兒這是怎麼了?
是吃錯藥了?
愣怔了片刻,才算是緩過勁了,“好啊,好啊,都反了是吧,要治老身的罪。
"老....
"本王問你話呢!”
客氏一句話還沒說完,朱由檢一一個箭步上前,怒聲喝問。
"老身...老身...客氏本沒把朱由檢放在眼裏,可一接觸到朱由檢那滿是殺
意的眼神和駭人的氣勢,頓時渾身一顫,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眼看客氏亂了方寸,魏忠賢在旁咳嗽了兩聲。
客氏猛然反應了過來,這是在天啟皇帝的龍榻前,且魏忠賢都在,一個無權無勢的信王,能對她怎麼樣?
"老身就是頂撞皇後了,你能如何?”
“看誰敢治老身的罪?”
"啪!”
朱由檢一抬手,一個大嘴巴就過去了。
.啊....
“噗... .”
猝不及防的一一巴掌,直接抽的客氏兩眼發暈,口吐鮮血。
差點就昏死過去。
"啊,打死了...
客氏如同潑婦一般的尖叫著。
"信王,你竟對皇上欽此封的奉聖夫人無禮,....
魏忠賢看客氏被抽了巴掌,尖細的聲音驟然響起。
“奉聖夫人算個什麼東西?”
“啪!”
"何品何職?”
“啪!”
“沒人敢治罪?
“啪!”
這不提"奉聖夫人”四個字還好,一起提這個,朱由檢左右開工,頃刻間把客氏給抽成了頭。
幾顆牙齒,也隨之飛出了三丈開外。
魏忠賢臉色鐵青,憤怒的想把朱由檢千刀萬剮。
這哪裏是在抽客氏啊,是騎在他頭.上拉屎。
更可恨的是,朱由檢他占理啊。
奉聖夫人是皇上欽封的不假,可這不過是一個無品無級的封號。
因受寵信,加之和魏忠賢勾結,朝野上下對客氏禮敬有加。
客氏在宮中,嬪妃們日日跪拜請安。
若是出行,那些王公大臣沿途跪迎,高呼"老祖太太”"客奶奶”,可謂是風頭十足。
久而久之,他們都忽略了這僅僅是一封號的實質。
無品無級,那怕是皇上奶娘,也和宮女無二。
敢頂撞中宮皇後,怕是滅九族都難以抵其罪。
朱由檢的這一次的暴怒, 震驚了皇後。
也讓龍榻_上的天啟皇帝對這個"懦弱”的五弟有了新的認識。
方才他之所以沒阻攔,就是想看看五弟會不會站出來。
他雖然昏聵,可到了垂死邊緣的時候,內心終究是向著骨肉親情的。
別看客氏橫出了天際,可畢竟是個女人。
幾個巴掌下去,瞬間老實了不少。
連滾帶爬的到龍榻前哭訴,"皇上.... .皇上給我..做主啊...
"信... ..打.....
丟了幾顆牙齒,說話走風漏氣。
天啟皇帝都沒聽清她到底說的什麼,隻是微微擺了擺手,"罷了,罷了。”
魏忠賢心頭一震,皇上竟然沒替客氏說話。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微微上前一步道,"皇上,您龍體尚未康複,不宜多操勞。”
"不如今日就到這裏吧。”
隻要現在退出去,傳位的事情,就會被擱置。
無論皇上是昏是醒。
一切,還是他們說了算。
朱由檢豈能不知道這老閹狗打的什麼算盤。
是時候放大招了。
一躬身道,“皇兄,您龍體欠佳,臣弟本該替您分擔。”
.....可臣弟不敢僭越啊。
"此外,諸位臣公也掛懷龍體,日日跪拜而不得見,求皇兄開恩,給他們一次盡忠盡孝的機會。”
張皇後一聽,即刻明白了朱由檢的意思。
心底連連稱讚。
早聞五弟精明能事,這朝堂手段,也是了得。
如此一來,完全堵死了魏、客二人矯詔的可能。
“五弟,皇上已經傳位於你。”
“有何僭越之處?”
"大明的擔子既然交給你了,你就該挑起來。”
“皇上,諸位大臣已經跪拜多日,恩旨覲見,可穩定人心,穩定社稷。”
魏忠賢一聽急了,他可當真是低估了這信王和張皇後。
這是要當著朝堂大臣明詔傳位。
如此一來,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扭轉局麵了。
他在朝野一手遮天、 說一不二不假,
可絕大部分忠直大臣不過是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天下百姓,暗地裏更是對他恨之入骨。
他絕對不允許這種威脅他地位和權力的事情發生。
抖動著臉上的肥肉道,"皇上, 您有皇子,傳位信王恐不合禮法。”
“大明從洪武爺立國,一直以來都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父死子繼,兄終弟及。”
"有皇子,當立皇子。”
臉腫成豬頭的客氏也連聲說道,"皇.... 魏公公說的是,說的.....皇子
朱由檢的臉徹底黑了,天啟皇帝有沒有皇子,除了他本人之外,在場的眾人心裏一清二楚。
這純粹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皇兄,魏公公說的是。”
“按大明禮法,若有皇侄,自當是皇侄繼位。
“但這是大事,馬虎不得,需當著您的麵,滴血認親。”
"若是您的親骨肉,臣弟當離京就藩。”
"若是有人想以此擾亂大明社稷,當滅十族。”
此言一出,客氏"嗷"一嗓子抽了過去。
原本他們想隨便找來一個嬰兒冒充皇子。
反正在天啟皇帝麵前,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信王懦弱,就算知道內情,也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