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劉備這樣的人傑、雄主，怎麼可能甘為人下？

不過有一點卻可以利用。

趙雲自責不已，一心隻想北上抗擊異族報仇。

而劉備投靠陶謙，也是打著借兵北上的旗號。

如果曹鑠也提出這一主張，會不會得到劉備的支持呢？

而且當世對於異族的主流看法，可概括以“癬疥之疾”四字。

說白了，就是沒人把北方那幫野人當回事。

但曹鑠從一個穿越者的角度看來，卻絕非如此。

要知道在他原本的空間中，司馬晉室衣冠南渡，北方淪為牧場的慘狀，可就是源自這“癬疥之疾”啊！

一想到這裏，曹鑠恨不得馬上就把劉備拉過來，一起北上抗擊異族。

但他明白，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

於是他就這麼一邊盤算，一邊前行，又走了大概半天的工夫，天色眼看擦黑之時，他們終於到達了徐州軍的營地。

此處距離泰山東南的邊鎮華縣不遠，相隔隻有幾裏地，曹鑠都能看到遠處城郭的輪廓。

隻是再去往華縣縣城的必經之路上，還駐紮了一大片營地。

曹鑠放眼看去，隻見帳篷林立，木寨鹿角，粗粗估算一下，居然能有近萬人的規模。

他和李煥對望一眼，當即倒吸一口涼氣。

這麼多人馬，便是圍攻泰山郡治奉高，也未必攻不下來。

劉備早已安排了部下先行入寨報訊，然而直到車隊走到營寨門口了，仍是沒有絲毫回應。

曹鑠看得清楚，劉備臉色已經有些陰沉了。

關羽更是滿臉怒色，微紅的麵龐看起來顏色更深了三分。

眾人又走幾步，忽然趙雲大喝一聲“小心”！

“咻！”

“篤！”

一支長箭竟從營中射出，就那麼釘在了劉備馬前，箭尾還在不住顫動。

“爾等何人？”營中忽然有人喝問。

關羽當即便要發作，卻被身邊的張飛死死拉住。

劉備麵沉似水的朗聲說道：“斥候營別部司馬劉備在此！”

“哦…是你們啊，身後跟著的都是什麼人？”說話之人語氣隨意，連麵都不露。

曹鑠怕劉備尷尬沒麵子，當即上前一步答道：“在下是兗州牧曹使君的特使，今番前來犒賞貴軍，勞煩將軍入內通稟。”

被人稱呼為將軍，問話之人的態度明顯有所變化，“哈哈，這位使者太客氣啦，我這就幫你通稟，稍等片刻。”

劉備深吸一口氣，然後再緩緩吐出，神色便已恢複如常。

隻有關羽還在埋怨張飛不該攔著自己。

曹鑠暗自無語，心說這關二爺和張老三，不會是交換人格了吧？

正胡思亂想之際，營門內似乎騷動起來，人聲喧嘩不已，直過了好一會兒，高大的寨門終於緩緩分開一條縫，一騎軍士疾馳而出。

“使者可隨我入內！”

劉備似乎心氣兒不高，當下朝曹鑠拱了拱手，便要先行離開，去自己的營地休息。

不想那騎士緊接著又對劉備說道：“曹都尉命你等隨使者入中軍大帳。”

劉備不解道：“我等斥候似乎不便…”

“讓你去便去，哪來這許多廢話？”

劉備怒目瞪視，右手瞬間撫上刀柄。

對方一見登時一愣，隨後低聲罵了一句什麼，轉身催馬便走，曹鑠不動聲色看著，隨後一言不發，拉著車隊入營。

張飛看曹鑠離開，馬上湊上前來，勸劉備道：“大哥不必與這等小人計較，大不了回頭見到陶謙，親自與他把話說個明白，能不能借兵給句痛快話，若是不願那咱們就一拍兩散，實在不必跟這等小人物撕破臉。”

劉備歎息一聲，隨後鬆開了刀柄，“為兄當年一時衝動，鞭打督郵之後，連累二位兄弟也都壞了前程，事後立誓堅決不能再如此莽撞，不想今日幾乎再犯前錯。”

關羽則怒道：“管他什麼督郵還是徐州牧，依某所見，不如一刀砍了幹淨！”

“二哥稍安勿躁，我等既然承諾陶恭祖全力相助這一遭，那就不可半途而廢，萬一事後他能兌現承諾，借兵於我等北上報仇呢，”張飛這邊勸過了關羽，隨後又拉上趙雲道，“子龍你說呢？”

趙雲言簡意賅，“為公孫將軍報仇，雲什麼委屈都能受得。”

“好！”劉備環顧左右道，“我等四人誌向高遠，為了成事受些屈辱又如何？”

張飛更是引經據典道：“大哥言之有理，想當年淮陰侯還受過‘胯下之辱’呢，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四人計議一陣，當即跟在車隊之後，牽馬朝營內行去。

另一邊曹鑠已然進了營門，但他卻很快發現這裏似乎另有蹊蹺。

因為營中大部分地方的帳篷規製混雜不一，而且還多有破損，兵卒衣甲不整，兵刃胡亂丟棄，而且還有許多士卒，竟然身著黃巾軍的裝束。

曹鑠驚愕莫名，徐州軍這是剛剛收降了哪一部黃巾賊麼？

再往深入了走，四周喧嘩打鬧之聲不絕於耳，四處堆積著各類財貨，甚至還有拴著牛羊，圈養著雞鴨家禽的。

更讓曹鑠無語的是，許多營帳中，居然還能隱隱聽到男子調笑和女子的哭泣求饒之聲。

很明顯是有不少人都在行那禽獸之舉！

這特麼是軍隊？

曹鑠略帶怒氣的停下腳步，待劉備趕上來後，指著一處營帳問道：“劉使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劉備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他們剛剛攻破了華縣，至今已大肆擄掠了兩天…城內…死傷無數…”

“這…這…簡直禽獸不如！”曹鑠作為一個現代人，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當下氣得不知說什麼才好。

關、趙二人也麵帶戚然之色，就連“職業和稀泥三十年”的張益德也一臉慚愧的不說話了。

“我等管不了，又看不下去這等暴行，因此隻好討了探路的差事，帶領部曲出去做事…”劉備低聲解釋了一句。

曹鑠聽了並未生疑，他很相信劉備的話。

因為在他原來的時空，三國之中唯有劉玄德，自始至終都沒有過屠城的記錄。

這雖然不能說他就一定沒做過這種事，但空穴來風並非無因，最起碼曹鑠確實看到劉備其人後，直覺告訴他，此人確實不可能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

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唉！”曹鑠長歎一聲，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