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劉使君既任平原相，卻又為何南下徐州，投奔陶恭祖呢？”

劉備聽了神色未變，但眼中明顯閃過一絲黯然。

曹鑠敏銳的捕捉到了，心知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但不知什麼原因，劉備不願開口。

關羽此時冷笑一聲，說道：“曹使君對何事都了如指掌，難道不知北方鮮卑已然南下了麼？”

曹鑠撇撇嘴暗想，這事兒還真不知道。

“關將軍所言似乎與在下的問題無關，鮮卑、烏丸等異族侵擾邊郡，似乎每年都會有，這也沒什麼稀奇啊？”

“嗬嗬，”關羽幹笑兩聲，隨即住口不再言語。

曹鑠這下更好奇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讓劉備、關羽諱莫如深？

“大哥，這與徐州軍又沒什麼相關，說了就說了，反正早晚會知道，”張飛說著竟還拍了拍身邊趙雲的肩膀，安慰道，“都過去了…”

曹鑠偷眼望向趙雲，卻見他果然神色比劉備還要黯淡。

“嗯…益德說得有理，”劉備感慨道，“此事早晚天下皆知，但為兄不願提及，主要還是因為愧疚啊。”

曹鑠右手撫上下巴，忽然道：“莫不是公孫將軍出了什麼事兒？”

劉備聽了居然真的點點頭道：“伯圭已歿…”

“已…已什麼？”曹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雲歎了一口氣，說出了見到曹鑠以來的第一句話，“公孫將軍被鮮卑大軍圍困，我突圍請來劉使君救援，不想卻又害的劉使君部曲折損大半，最後我等無力解圍，以致…以致公孫將軍…力戰而死…”

曹鑠目瞪口呆！

就連自己已停下腳步都沒發覺，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劉備等四人，驚問道：“公孫瓚…死了？？”

趙雲眉頭皺起，明顯對曹鑠直呼公孫之名而有些不滿。

劉備卻隻是跟著停步說道：“不錯，伯圭一世英雄，近年來一直鎮守邊郡，使異族不敢稍動，沒想到…唉…”

“這…這不可能！不可能啊！”曹鑠記得清清楚楚，公孫瓚明明是在官渡之戰前不久，被袁紹攻殺而死。

鮮卑？

怎麼可能？

漢末中原實力日漸衰弱不假，但無論鮮卑、烏丸，還是匈奴、羌、氐，在未來北方霸主曹魏麵前，都隻有挨揍的份。

公孫瓚對異族的態度，更是強橫霸道，甚至可稱之為殘暴。

死了？

還是被鮮卑圍殺而死？

曹鑠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此時所在的世界，絕對不是本來的世界了。

關羽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十分不解。

剛才麵對自己的滔天殺氣，都能保持鎮定自若，怎麼一聽到公孫瓚戰死，他反倒成了這般模樣？

“曹...咳咳…貴使緣何如此吃驚？守邊將士戰死沙場，每年都不在少數，這還沒算那些邊郡百姓呢。”

曹鑠聽了長出一口氣，下意識問道：“公孫將軍為國捐軀，實為我輩楷模，隻是不知現在鮮卑兵鋒已至何處，幽州劉使君可有集合兵力反攻？”

他提到的幽州劉使君，是幽州牧劉虞，也就是公孫瓚的頂頭上司，曆史上由於跟公孫瓚的政治理念不同，而被公孫殺死。

關羽聽到這次的問話，以為曹鑠是擔心異族攻勢，當下露出釋然的神色答道：“劉使君已將幽州能集結的兵力，都集結在範陽郡，同時還向袁本初求援。”

曹鑠這下終於明白，為什麼劉備沒有留在北地抗擊異族了。

劉虞對待異族一向采取懷柔政策，整個幽州唯一不鳥他的，就隻有一個公孫瓚。

近年來雙方矛盾日深，說勢成水火一點也不過分。

如今公孫既死，劉備作為他的小老弟，投奔劉虞又怎麼可能有好下場？

至於趙雲那就不必多說了，肯定是身為白馬義從的他，自認沒能救下主公性命，因此黯然自責，至今難以釋懷。

“如此說來，劉使君南下徐州投奔陶恭祖，莫非是為了借兵北上報仇？”

曹鑠這麼問絕非無的放矢，畢竟公孫和陶謙、袁術是盟友關係。

“嘿嘿，借兵…談何容易啊…”劉備一陣苦笑。

關羽更是滿麵不屑道：“哼…陶恭祖也不過是守土之…”

“雲長！”劉備不等關羽把“犬”字說出口，就將他的話打斷了。

張飛連忙說道：“走吧走吧，大家邊走邊說，都在這裏站著做什麼？”

經他這麼一打岔，眾人這才各自收拾心情，再次踏上未走完的路徑。

此後一直過了許久，誰都沒再說話，似乎是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曹鑠更是極力消化著剛才得到信息。

鮮卑南下、公孫身死。

這件事在當世之人看來，隻不過是異族寇邊，死了一個名氣較大的邊郡守將而已，實在算不上什麼事兒。

但在他曹鑠看來，這卻是一件舉足輕重的大事。

開玩笑！

在自己曾經的時空，公孫瓚那可是輕輕鬆鬆就把異族按在地上摩擦的狠人！

在這裏，他卻死在了異族手中…

一股不祥的預感，無論如何都壓抑不住。

直到車隊啟程，李煥湊過來說話，他才恍然從懵逼狀態中恢複過來。

“二公子，這位劉使君，你以前認識？”

“啊？啊…算是吧。”

“二公子真是了得，北地邊郡之人都了如指掌…”

“李隊率…”

“二公子何必如此見外，直接叫我李煥便是。”

“嗯…那我還是稱呼你的表字吧，”曹鑠叮囑道，“我與劉使君的對話，仲文最好不要外傳，特別是…不要讓我父親知曉。”

“啊？這是為何？”

“哈，我是想給父親一個驚喜，所以暫時還是不讓他知道為好。”

“哦，原來如此，在下明白了。”

曹鑠這麼做並非多餘，畢竟曹操不是好糊弄的，原主紈絝且不著調，怎麼可能對公孫瓚麾下這般了如指掌？

他囑咐了李煥，又抬眼看向前方帶隊緩行的劉備等四人。

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陶謙此時還沒有被曹操爆錘，如今他舉兵偷襲泰山郡，估計正爽得不得了。

劉備現在投奔他，自然得不到重視，否則也不會被安排來做斥候這種苦差事。

既然他如今混得這麼慘，那有沒有一絲絲可能，會被自己招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