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三十支羽箭劃破暮色漸濃的天空,狠狠釘在那些得意忘形的士卒身上。
笑聲瞬間被慘嚎聲取代。
曹鑠不知道張闓會不會拖到晚上才來,為了讓三十名擅射的親衛命中率更高,他特意把財貨堆積在距離亭舍大門不過二十步的位置,同時還提前準備了火把等照明之物。
最後的效果非常不錯,三十支羽箭無一落空,無論傷亡,應聲倒地者,沒有三十也有二十九。
東鄉亭內的曹德、曹鑠以及諸護衛人等,無不歡欣鼓舞。
“再射!”
第二輪勁箭再次射出,數量雖不多,但整齊劃一,氣勢如虹。
張闓部眾這才反應過來,手中金帛尚來不及丟棄,便四散而逃。
“啊!”
慘叫聲此起彼落,又有二十餘人中箭摔倒。
“自由射擊!”
敵人開始無規則的逃走,射擊的命令也隨之更改,眾親衛不再齊射,但隨著弓弦之聲先後響起,敵人倒下的數量卻並未減少,畢竟五十步以內,他們的命中率還是非常高的。
片刻之間,敵人再次倒下數十人,直到他們逃出百步開外,這才算是基本安全。
“停!”
箭支不多,曹鑠為了節約“彈藥”,果斷下令讓親衛們停止了射擊。
天色轉眼便要黑了,曹德命人點亮不少火把,曹鑠趴在牆頭,大致算了算,這一輪遠程埋伏,大概射死射傷了百人左右,東鄉亭以西響起無數淒慘的呻吟聲。
“曹嵩老兒!”張闓惱羞成怒的吼聲,從漸漸無法視物的夜色中傳來,“待我踏平東鄉亭,必屠滅爾滿門,將你這老賊扒皮拆骨,千刀萬剮!”
曹鑠哈哈大笑道:“張闓賊子莫非隻懂呈口舌之快?可敢與我等挑燈夜戰?”
曹德一聽不由大驚失色,低聲問道:“鑠啊,夜間弓箭難以命中,賊人若是真的攻來,我等如何應付?”
“哈哈,叔父放心,賊人早已喪膽,他們為了搶掠財貨,輕裝而至,既沒有攻城器械,又沒有遠程攻擊手段,夜幕之下更怕中了埋伏,因此小侄斷定他絕不敢應戰。”
話音未落,果然聽到張闓憤怒的大罵,“小賊狡詐陰險,竟敢誆騙乃翁?當我不知你早就設下了埋伏麼?”
“哈哈哈!張闓你這膽小鼠輩,今夜我等便要偷襲你的營寨啦,且看你敢不敢合眼睡覺!”
曹德再次大驚,“鑠!你怎能將襲營的計劃告知賊人?”
“嘿嘿,曹…咳咳…父親常言‘兵者詭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小侄我也是跟父親學的。”
曹德一見他抬出兄長曹操,當下也就沒話說了。
“無恥小賊!今夜你若敢來,乃翁必將你碎屍萬段!”
張闓一聲怒喝之後,便再無聲息了。
曹德聽罷不禁麵露憂色,皺眉道:“聽張闓所言,恐怕賊人今夜已有防備啊。”
“叔父勿憂,我等隻需按照計劃行事即可。”曹鑠胸有成竹的說道。
“這…好吧。”曹德見曹鑠如此自信,此前一切也都安排的滴水不漏,當下也就不再多說。
曹鑠則開口安慰道:“叔父且寬心,今夜隻管照顧好祖父,莫讓他老人家擔憂,明日一早,張闓即使不死也必退去。”
曹德看著曹鑠忽然欣慰一笑,“沒想到啊,你前幾日還是頑童一個,今番遭遇危機,卻忽然成了曹家砥柱,叔父我真是老懷大慰啊…”
曹鑠連忙謙遜了兩句,隨後就把曹德送去了後院,順便還看望了一下祖父曹嵩,耐心寬慰了幾句便想馬上退走。
看得出,曹嵩對他這個孫子也不是很上心,一聽曹德說他如何如何定計破張闓,眼中卻滿是不相信的神色。
曹鑠也無所謂,兩世為人,這麼點兒小事還看不通透麼?
倒是曹揚這小妮子,現在對自己十分親近,拉著他的衣袖不讓走,非要讓他講講,是怎麼設計埋伏敵人的。
曹鑠拗不過她,隻好簡略講了講,但基本都是在說,親衛營將士射術如何高超,敵人抱頭鼠竄如何狼狽,叔父曹德如何指揮若定。
倒是把曹德誇讚的老臉通紅。
隻是他咳嗽了兩聲,並未否認就是了。
曹鑠心中暗笑,到最後好不容易講述完了,終於脫身出了後院。
望著繁星漫天的夜空,他不由長出一口氣。
說起來,穿越到現在,他對這個家的歸屬感還是不太強烈。
與所謂的“家人們”接觸時,總會感覺有點累。
他知道,有這種感覺其實是不對的。
但也沒辦法,人對於精神上的要求,永遠比物質上的要複雜。
既來之則安之,慢慢適應吧。
“二公子!”一名親衛走過來,十分恭敬的拱手行禮。
曹鑠微微一笑,連忙回禮。
他知道,今日一場埋伏,親衛營的人馬殺敵近百,己方卻無一人傷亡。
他們跟曹嵩等躲在後院的人可不一樣。
曹鑠如何巧妙定計,如何指揮安排,親衛營的人可是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裏。
大漢崇敬強者,無論儒士還是兵卒,全都是一樣的。
很多書生在漢代,那都是上馬能打仗,下馬能治民的大佬。
所以像曹鑠這樣,即使武力不行,但卻能帶著屬下打勝仗,而且還能做到零傷亡者,都是能夠得到軍中士卒由衷敬佩的。
“你是叫…李煥對吧?”曹鑠記得王才向自己介紹此人時,說他是這百人當中射術最佳者。
適才埋伏敵人時,射出第一箭的好像也是他。
此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長得肩寬臂長,相貌堂堂,現任親衛營隊率,轄下五什人馬。
“是,二公子竟還記得某之姓名?”李煥似乎有些意外,目光中閃過一絲榮幸之色。
“哈哈,王才特意交代,他不在時,你就是最能信任之人,我又怎會不記得呢?”
“承蒙二公子信任,李某惶恐。”
“李隊率不必惶恐,在下還真的有件事想要向你請教。”曹鑠十分誠懇的說道。
李煥直接愣住了,這個年代像曹鑠這樣的高門子弟,根本就不可能向他這樣的小兵頭說出“請教”二字。
“二公子旦有差遣,李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