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曹鑠和妹妹曹揚，是在一個多月前，被曹操派人護送到琅琊的，當時同行的共有一百名親衛。

此次也隨隊同行，順便負起護衛之責，那王才便是這支親衛的統領，在曹操麾下任都伯。

再加上曹嵩家中本有的護衛家將，共計七十七人，隻不過身手素質，比之精銳親衛，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其餘仆役婢女，幾乎可以忽略，這樣算來，敵人的兵力大概是己方的三倍。

“咱們有多少人能以弓箭製敵？”

“我麾下弟兄，善射者雖不少，但此來所攜帶的弓箭卻隻有三十副，箭支也不是很多，”王才猜出曹鑠還要問什麼，索性一次都說了，“其他人每人一領皮甲，一把環首刀，另外還有十人配有盾牌。”

曹德現在對曹鑠刮目相看，當下也順著王才的話交代道：“家中護衛七十餘人，兵器多以棍棒為主，無人披甲，更沒有善射之人，但都是信得過的青壯，因為他們的家眷老小也在隊伍當中。”

曹鑠明白，叔父的意思是，這七十多名護衛可以信任，關鍵時刻應該不至於逃跑或倒戈。

他想了想又問道：“東鄉亭的亭卒還有幾人，且亭內應該也有存放兵器吧？”

王才一聽，直接喚來一名口齒靈便的親衛，讓他去跟東鄉亭的亭長交涉。

不一會兒便領著那亭長來到幾人跟前。

“幾位貴人容稟，東鄉亭本該有亭卒十人，但近年來兵亂不斷，因此現下就隻剩下我與亭父，以及兩名亭卒在此，至於兵器衣甲…唉，真的是一樣也無。”

曹鑠暗歎這亭長混的好慘，這樣一來，幫手又少了幾個。

“賢侄可有良策應對？”曹德再次相詢，看起來是真的把曹鑠當成智囊謀主了。

“嗯…不外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幾個字…”曹鑠說罷看了看東鄉亭的院牆，“此地雖不及塢堡易於堅守，但張闓人馬轉眼便到，再也沒時間給我們另尋一處險要了。”

王才認同道：“已經很不錯了，若非二公子智計無雙，我等到現在還被賊人蒙在鼓裏，萬一張闓所謀得逞，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曹鑠的右手再次撫上了下巴，“不過現在賊人在明，我們在暗，這一點倒是可以稍加利用。”

王才眼前一亮，說道：“不若假作不知，引那賊首張闓入亭，然後…”

他隨後做了一個揮刀斬下的動作，眾人已明其意。

曹鑠卻提出了反對意見，“此計雖好，但對於叔父而言，還是太過危險了。畢竟趙六一直未歸，難保張闓對此沒有防備，若是假意相迎的話，我們任何一個人出麵都不合適，萬一被對方識破，豈不是親手把叔父送入狼窩？”

曹德咳嗽了兩聲，底氣並不太足的說了一句，“我…我不怕…”

曹鑠隻當沒看見，“我倒是有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他把計劃說出，曹德和王才等人全都叫好，當即安排人手，依計行事。

............

夕陽漸漸西沉，紅色的晚霞斜斜灑落，在遠山青黛的映襯之下，一騎絕塵而至。

“報！”

斥候滾鞍下馬，抱拳說道：“都尉！曹家人正要逃走！”

“什麼？”一個三十多歲年紀，身穿劄甲，腰掛環首刀的戎裝男子，颯然轉身問道。

此人雙目狹小，窄額頭，高顴骨，鷹鉤鼻，下頜稀稀拉拉幾根胡須，目光中滿是狡黠與戾氣。

正是帶隊前來截殺曹嵩的頭領，張闓！

他身後是一處簡易營地，沒有營門，沒有柵欄，就連帳篷都沒有紮下，隻是簡單的圍了一些土灶，供士卒們燒水做飯而已。

“你都看到了什麼？詳細講來！”張闓派出趙老六，本想把曹家一行的動向，穩穩掌握在自己手裏，然而直到現在，還是沒有對方的消息傳回，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曹家本已留宿東鄉亭，但趙老六去後，他們就開始把剛卸下來的財貨，再次裝車，婢仆護衛也忙著收拾細軟，看起來像是要逃走。”

張闓冷哼一聲，恨恨的罵道：“趙老六這個廢物！看著挺機靈，誰知竟這般沒用。”

“都尉，曹家此時一片混亂，咱們立刻殺過去吧！”那斥候兩眼冒著興奮的光芒。

“嗯…會不會有詐？”

張闓身後一名親衛湊上來勸道：“來之前，陶使君就曾說過，那曹嵩年老昏聵，曹德庸碌無能，趙老六漏了底，曹家除了慌忙逃竄，並無其他應對，都尉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張闓沉吟片刻，身邊不斷有人慫恿出擊，他知道這些人不過是覬覦曹家百餘輛大車的財貨，但現在看來假冒接應之人突襲，多半是不可能了。

如此一來，趁其慌亂欲逃之際，一鼓作氣掩殺過去，反而成了最佳的選擇。

“好！”張闓一把抽出腰間環首刀，向著東南方一指，“全軍疾行前進，屠滅曹家滿門，財貨子女盡歸我等所有！”

“殺！殺！殺！”

五百人很快集結，隨著張闓一聲令下，全軍疾步而行，除了隨身武器之外，全都丟棄不要。

反正滅了曹家之後，就能搶到更好的。

十幾裏的距離，僅僅依靠雙腳奔跑，也花不了多少時間，特別是對於這群雙眼冒著綠光，一心隻想屠殺擄掠的黃巾賊舊部。

在他們眼中，曹家此時就如同脫光衣服的少女，除了求饒之外，再無任何反抗能力。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當他們抵達東鄉亭時，曹家人的慌亂再次加劇了。

很多來不及裝車的財貨，被無規則的堆成好幾堆；那些耀人眼目的金銀布帛，則被曹家的婢仆哄搶爭奪，亂糟糟扔的到處都是。

數十個身穿仆役裝束者，在搶上幾樣東西後，亂紛紛的往東、北、南這三個方向逃散。

最後東鄉亭的大門轟然關閉，亭舍之外轉眼從混亂不堪，變成了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無。

張闓的部屬立刻瘋狂了！

那些散亂在亭舍之外的東西，幾乎是他們一輩子也不曾擁有過的。

根本用不著張闓下令，他們就爭先恐後的衝了過去，鋒利的武器變成了開箱的工具，護身的皮甲被脫下來，當做盛放金玉珠寶的容器，甚至還有直接把自己脫得赤條條的，直接就那麼換上了綢緞絲衣。

然而就在眾人喜笑顏開，忘乎所以之際，一聲並不怎麼高亢的呼聲突然響起。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