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對方的身份如此特殊，可能是朱元璋的親信，派來試探自己的。

錦衣衛無孔不入，自己的每一句話，都會被錦衣衛彙報出去。

要知道，藍玉當年，已經吃了錦衣衛一次大虧。

當時，藍玉身為太子朱標的丈人，對東宮天子的繼位問題，非常擔心。

他曾經提醒朱標，燕王朱棣，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敵人。

明史記載，當時藍玉直接對朱標說：“燕王在國，撫眾安靜不擾，得軍民心，眾鹹謂其有君人之度！”

“臣又聞望氣者言，燕地有天子氣，殿下宜審之。”、

這意思非常明顯，燕王朱棣這個人有野心，遲早是要造反的。

結果，朱標一是覺得自己的位置非常穩固，二是覺得朱棣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對藍玉的話不以為然。

不但沒有要提防朱棣的意思，還淡淡地說“燕王事我甚恭謹”。

這事情藍玉當然是秘密對朱標說的，在說這件事的時候，他是千叮萬囑，讓朱標不要傳揚出去。

最後，事情還是從某些渠道，傳到了朱棣的耳朵裏。

這下事情嚴重後果了，朱標剛病死，燕王朱棣就報複藍玉，公然入朝奏事的時候上奏朱元璋。

說有些國公，縱恣不法，現在如果不處置，將來尾大不掉，就不好處置了。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地球人都聽的出來，這說的就是藍玉。

朱標當然不可能把藍玉的話，到處亂傳播，那麼傳播的人，不是內侍，就是錦衣衛了。

趙山河顯然是宮裏人，不管是什麼身份，藍玉的處境都很危險。

有宮裏人在，藍玉怎敢在光天化日下，袒護自己的兒子的罪行。

他心中縱然恨透了趙山河，也隻能裝出一副秉公執法的樣子。

隻見藍玉冷冷地道。

“年老五，我聽說藍方在外麵結交一波損友，誤入歧途，原來說的便是你。”

年老五遊走官場多年，看到藍方的態度，心裏已經猜出了七八分。

藍方絕非鐵麵無私之人，今日突然站在趙山河這邊，這小子身上，多半有什麼玄機。

但是任年老五如何猜想，又如何能夠猜得到趙山河長得類似朱雄英，身上又有皇家的信物。

他隻知道，藍玉這個態度，是要把自己當做棄子，拉出去頂罪了。

其實，年老五平常，沒少通過藍方進貢禮物給藍玉，藍玉全都一一笑納了。

這是典型的隻受賄，不辦事啊。

但現在這個時候，他也不敢跳起來反駁藍玉，到時候直接得罪涼國公，豈不是要血濺五步。

年老時隻是跪在地上哀求道。

“國公，小人知錯了，國公大人有大量，請饒小的一命。”

藍玉掃了年老五一眼，冷冷地道。

“你可知罪。”

年老五豈敢說不知，那是扣頭如搗蒜。

“知罪，知罪，小人不該起了貪念，去霸占趙家村的酒樓。”

藍玉厲聲喝道。

“你難道隻有這一件罪行？”

年老五的頭已經磕破，血流如注，哀求道。

“小人所犯之罪，罄竹難書，願意獻出全部家產，隻求國公饒小人一命。”

藍玉歎息道。

“今日我到這酒樓上來，便是要讓你知道，大明天下，乃洪武皇帝的天下，大明律法的天下。”

“無富貴可依，無權勢可攀附。”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我這逆子。”

這一番話，說的當場的人無不動容。

甚至連趙山河帶來的獵戶，都覺得這個涼國公，真的是青天大老爺。

兒子不孝，在外麵墮落了他的名聲。

隻有趙山河在心裏一陣哂笑，他數讀史書，當然知道藍玉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樓外的朱元璋，更是心裏一陣鄙夷。

若是藍玉是如此有高尚情操的人，他怎會如此提防藍玉。

當年藍玉大破蒙元餘孽，直接霸占了元主妃子為妾，逼得人家跳水自盡。

朱元璋看著藍玉有功，不和他計較。

結果後麵藍玉驕縱起來，有次和親兵入關，因為天色已晚，守關官員不給入關，竟然直接破關而入。

這樣的人，能夠是青天大老爺？

龍生龍，鳳生鳳，自身節操如梅似竹，又怎會生出藍方如此驕縱的兒子來。

這一番作秀，絕對瞞不過朱元璋的眼睛。

反而讓朱元璋知道，藍玉此人心思陰狠，敢於棄子，連血脈親情都不顧及，對他更加提防。

藍玉看到應天府尹在後麵，沉吟道。

“應天府尹何在。”

應天府尹陳墉上前，對著藍玉深深一躬。

“在下應天府尹陳墉，拜見涼國公。”

藍玉淡淡地道。

“這個年老五作惡多端，罪行他剛才自己也招供了，你可以把它帶走了。”

“犬子藍方作為幫凶，本人管教失職，慚愧之至。”

“不過，有件事，還望大人給我一個麵子。”

陳墉心想，多半是要自己放藍方一馬。

其實，陳墉本來就沒有想要抓藍方，能夠順利抓到年老五，已經是喜出望外了。

而藍方所犯的罪行，也不算重，沒有必要為這點小事，真的和藍玉死磕。

他正準備說幾句場麵話，比如貴公子年紀尚小，誤入歧途之類，藍玉又補充了一句。

“希望能將犬子，交給我來處置。”

陳墉心想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嘴上笑道。

“家有家法，國有國法，藍小侯爺年幼無知，但所作所為，尚且輪不到國法來處置。”

“既然涼國公需要使用家法，正是好事。”

“就請涼國公，帶藍小侯爺回府把。”

趙山河也不說話，他的目的隻是懲罰年老五，至於藍方，並不在他計劃之內。

藍玉微微點頭，陳墉手下人一擁而上，將年老五綁了起來。

陳墉唯恐夜長夢多，對藍玉行禮道。

“怙惡不悛之徒需立刻審訊，下官就先告辭了。”

藍玉也不說話，還禮讓陳墉離去。

下樓之前，陳墉對趙山河使了一個眼色，讓他趕緊離去，不要得罪藍玉。

畢竟你一方村民，得罪戰功顯赫的涼國公，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趙山河也沒莽到要和藍方死磕到底的地步，也準備起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