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晨，斷天崖。

雄鷹在天空盤旋，草木被狂風擾動。

望著一柱擎天的斷天崖，朱雲心涼了半截。

“絕情毒師不想讓人打攪他，所以選了這麼個地方清修。”

王知行撫弄著胡須，讓女人們推來一台巨大的投石機：

“不過不用怕，我幫你上去。”

王知行胸有成竹，讓朱雲坐進投石機的大勺裏。

“射！”

隨著王知行一聲呐喊，朱雲騰空而起，在天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開場固然精彩，落幕卻很是狼狽——投石機射偏了幾分，朱雲穩穩落在了半山腰，扒在一顆巨石的邊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朱雲使盡渾身解數，終於向上挪移了數米，有個巨洞映入眼簾。

朱雲躍進山洞，隻見洞中伸手不見五指，無數石階相互勾連，如巨蟒的鱗片。

石階盤旋而上，直指穹頂。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暫時的喜悅衝上朱雲心頭，他身輕如燕，一連爬了數百階梯，卻依舊不見一絲光亮。

突然，洞中綠光閃爍，無數長著犄角的鬼怪喊叫著，撲向朱雲，朱雲腳底一滑，摔了個狗啃泥。

“哈哈哈哈！”

女子的聲音傳來，朱雲抬頭看去，見一發帶飄飄、身材小巧纖瘦、穿著一席鮮豔漢服的女子正看著自己發笑。

“什麼人？！”

朱雲想要追上那女孩兒，卻被輕易甩開。

女孩兒步伐輕盈，每一步都頗有章法，不時停下來擠出鬼臉嘲諷朱雲：

“此地高聳入雲，你這弱弱的身子骨當是幻覺了吧？”

朱雲奮起直追，撞到一堵突然出現的堅牆，差點兒把鼻梁撞歪，而女子已經不知所蹤。

細細觀察，朱雲發現那石牆上刻著一手印。

朱雲伸出右手，居然和牆壁上的手印嚴絲合縫。

岩壁忽然裂開，光亮頓時攢射而出，照得朱雲眼冒金星。

“原來隻有狗男人才能打開石門，謝謝你，不過你已經沒用了！”

一把匕首從朱雲背後刺來，朱雲眼疾手快，反手握住刀柄，將那人飛跪在地。

是剛才的小姑娘。

“放開我！”

姑娘掙紮著，朱雲卻並不憐香惜玉，取出繩索將她捆了個嚴嚴實實。

“你叫紫燕，是絕情毒師女兒？”

朱雲偷聽到姑娘心聲。

“你......你怎麼知道？！”

姑娘露出錯愕的表情，而朱雲卻乘勝追擊：

“絕情毒師就在這懸崖之上，對吧？”

紫燕眼睛瞪的老大，被朱雲押上崖頂。

崖頂，一人披著鬥篷，端坐在懸崖邊。

“毒師！”

朱雲恭敬拜道，卻不見任何回應，於是上前查看，隻見鬥篷裏儼然藏著具枯骨——絕情毒師已然去世。

“那老家夥早該死了。”

朱雲一回頭，就被一陣白煙侵襲，頓感天昏地暗。

趁著機會，紫燕竟將自己父親的屍骨砸成碎片，又從碎骨裏取出一根竹筒。

等朱雲稍微清醒些，紫燕已經拿著竹筒，消失無蹤。

“不好！”

朱雲在崖壁上攀緣，飛速而下，卻離紫燕越來越遠。

等朱雲來到崖下，已經是精疲力竭。

可喜的是，王捕頭早早將紫燕擒住，竹筒也被奪了過來。

在紫燕凶狠的目光注視下，朱雲接過竹筒。

“這應該就是師父用命煉成的解毒藥。”

王知行道出當年絕情毒師之所以辟穀，就是為了破解草蟲之毒，也因此冷落了當時隻有五歲的紫燕。

說到這裏，紫燕渾身顫抖，他痛恨那個無情的男人，自己的母親到死都沒能和他見上一麵。

“紫燕，你該恨，不過你父親也沒得選，草蟲之毒凶險無比，他離開是不想傷害你們！”

王知行大手一揮，放了紫燕，她隨即消失在叢林之中。

朱雲打開竹筒，裏麵全是藍色的液體。

“把它滴在水裏。”

王知行說道，朱雲照做。

藍水滴落河中，頓時升騰起陣陣藍色雲煙，彌漫整個山穀。

“一滴，隻要一滴，便可以生出藍霧，抑製住草蟲生長。”

王知行捧起一抔水，細細觀察，發現草蟲幼蟲全都死亡。

“太好了！”

朱雲拜謝王知行，又衝著懸崖的方向磕了數個響頭，將竹筒別在腰間，向著京城進發。

而王知行也繼續沉浸在他的世外桃源。

越往京城方向走，霧氣越是沉重，遠遠望去，整座京城全被白霧籠罩。

朱雲撕下袖子，沾了水裹住臉，快馬入城。

剛到城門前，朱雲就發現這裏的氣氛有幾分詭異。

原本戒備森嚴的北京城門此時歪歪扭扭，斜臥在地上，裏裏外外竟沒有一個士兵把守，隻有散落一地的盔甲。

“難道？！”

朱雲心中有了猜測，要麼是草蟲已經爆發，要麼是後金軍已經攻入城池。

不管怎樣，大明危矣。

朱雲將得來的藍水滴在護城河裏，頓時升騰起滿河的霧氣，如同一條蒼龍，盤旋在北京外城周圍，又從城門飛入城內，充滿大街小巷，暫時驅散迷霧。

“你還活著。”

朱雲回頭望去，隻見飛魚已經悄無聲息出現。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兩人針尖對麥芒，朱雲腰間，繡春刀如電光突閃，直直劈了過去，卻被飛魚側身躲開，僅僅憑借右手便將繡春刀擒住。朱雲放開刀柄，袖中短鏢簌簌飛出，射向飛魚，隻聽咣當一聲，火花四濺，飛魚竟然硬抗下那一鏢——靠著衣服裏內襯的西班牙人的板甲。

繡春刀被飛魚徒手捏碎，接著便是幹淨利落的一腳，將朱雲踢飛數丈，竹筒也隨之摔落在地。

藍水灑落，僅剩幾滴。

飛魚步步緊逼，此時，一道幻影掃過，朱雲和藍水都已不見了蹤影。

“踏雪步。”

飛魚望向城門，身後瞬間出現無數黑衣人，他擺擺手，黑衣人霎時間湧入城中。

劉府門前，紫燕氣喘籲籲，原來是他救了朱雲。

“你怎麼跟來了？”

朱雲疑惑不解。

“我是來拿藍水的，救你隻是順手，不要自作多情。”

紫燕傲嬌道，嘟著嘴，樣子很是喜人。

“藍水你可不能帶走，帶走它，帝國的首腦、整座北京城就將萬劫不複！”

朱雲伸手去奪藍水，兩人正爭奪著，劉府大門卻咯吱一聲打開。

大門內外，兩雙眼睛撞了個正著。

“朱雲！”

“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