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
朱雲蜷縮在天牢角落,手腳全被粗大的鐵鏈束縛。
一束微弱的光芒從朱雲眼中射出,左千戶的身影逐漸顯現。
“左......左千戶!”
左千戶雖然隻是千戶,卻俠肝義膽,在錦衣衛中威望僅次於田爾耕。
朱雲拖著沉重的鎖鏈,挪移到左千戶身邊。
“接飯。”
朱雲心裏塞了千言萬語,卻被左千戶兩個字堵住,隻得先伸手接過飯碗。
“吃下去。”
左千戶幾乎是命令道,用湯勺挖了團豌豆,送到朱雲嘴前。
朱雲愣了愣,隨即無奈一笑,幹癟的嘴唇微微張開。
湯勺叮鈴鈴碎在地上,左千戶凝視朱雲:
“這飯菜可有問題?”
“有,飯菜裏全是草蟲。”
左千戶臉上瞬間泛起一絲笑意:
“不愧是我最得意的手下。”
左千戶是在試探朱雲,他如實道來此行的真實目的,是借朱雲之手破案:
“草蟲一案牽扯京城高層,那些達官顯貴為一己之私而置京城百姓生死於不顧,怕我查案居然監視於我,我不便出城,特來請你代勞。”
朱雲眉頭緊皺:
“請左千戶給我三天時間,若是不能查出草蟲一案真相,定提頭來見。”
左千戶點點頭,打開牢房門,迎出朱雲,憑著一紙提犯人入宮受皇帝親審的詔書將朱雲救了出去。
朱雲正疑惑為何左千戶手中會有詔書,左千戶卻開口問道:
“你與董妃有故交?”
“算是有吧。”
“怪不得,詔書是董妃私自下的,她為救你算是豁出命去。”
朱雲陷入沉思,他與董妃隻是一次肌膚之親,難道霸道貴妃愛上我的劇情真的發生了嗎?
朱雲正在胡思亂想,走到一處小巷,隻聽當啷啷幾聲碎響,鎖鏈登時四分五裂。
左千戶接過親信手中的繡春刀,扔給朱雲,此刀正是朱雲佩刀,名刀長風。
“朱雲接令!”
“在!”
左千戶凝視朱雲,又環視四周十名錦衣衛:
“這十人都是本千戶親信,全歸你指揮。”
“是。”
朱雲一刻不敢怠慢,決定先從東廠查起。
東廠產業龐大,其中尤以京城供水和豬肉買賣收獲最大。
經過朱雲調查,果然發覺不隻豬肉,京城水源也全是草蟲。
十一人乘快馬出城,馬蹄噠噠,掀起衝天煙塵。
京城西北,白蓮潭,京城水源地。
天空中圓月高掛,十一騎立在大壩之上,卻隻能把無盡的黑暗收入眼底——諾大的白蓮潭居然全部成了一片死水,在月光下也現不出絲毫光亮。
朱雲抄起火把,奔下堤壩,一股突如其來的臭味嗆得他聲淚俱下:
“腐臭。”
浮漂掩映下,一頂頭盔若隱若現,朱雲拾起頭盔,卻見盔裏居然塞了顆半腐的人頭。
朱雲拋出火把,光亮越傳越遠,頭盔、殘肢、泡了水的布麵甲全都半掩在水裏。
兩月前後金軍南下,朝廷派去偵查清動向的京營小隊下落不明,沒想到今日居然會出現在白蓮潭。
朱雲捧起一抔潭水,細細觀察,潭水中全是細小的白色肉蟲在蠕動。
昏暗惡臭的波濤裏,無數黑魚活蹦亂跳,跳到岸邊,撞在朱雲身上。
朱雲伸手握住其中一條,發現魚身早已經腐朽,湖中全是死魚。
遠處,無數秸稈在水中潛行,悄悄靠近朱雲。
“出來吧,躲在水裏放暗箭算什麼英雄好漢!”
秸稈下,波紋點點,白浪濤濤。
數名黑衣人竄天而起,揮刀劈向朱雲。
朱雲撒出五支飛鏢,射落數名黑衣人,眾錦衣衛見狀,全都飛身而起,刀光劍影在明月之下閃耀。
繡春刀如清風掃葉,將黑衣人如數砍翻。
朱雲抹了抹刀上沾染的鮮血,抬頭卻見壩上站著一名戴著鬼頭麵具、手提倭刀的黑衣人。
“什麼人?!”
朱雲大喝一聲,卻聽那人用假音回道:
“飛魚。”
“你就是飛魚?!草蠱是你下的?!”
“是我。”
“為什麼!”
“我要大明所有男人都給澎湖島的亡靈陪葬。”
雖然隔的很遠,但朱雲依舊能聽到那人極強的心聲:殺人,報仇。
朱雲自知多說無用,忽然撥開長袖,露出手弩,一支短箭呼嘯而出,飛向黑衣人大腿,卻被黑衣人淩空抓住,又僅憑腕力拋回,將一名錦衣衛射穿。
“你們這些明人果然自私自利、卑鄙無恥。”
飛魚露出可怖的笑容,隨手拋出一把藥丸,落在水裏,頓時激起陣陣濃霧:
“這叫水丸,遇水則成霧,再配合毒蟲......。”
西北風正勁,濃霧隨風而動,錦衣衛們全都被霧氣籠罩。
朱雲瞬間窒息,毒血從七竅流出,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
“這是哪裏?”
朱雲睜開雙眼,卻見自己躺在一片草屋之中,屋外,有女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按理說他應該醒了才對。”
朱雲眼睛眯出一條縫,瞥見一名白胡子老爺爺正坐在床頭。
“你是?王捕頭!”
朱雲噌的坐了起來,眼前這人正是失蹤已久的四大神捕之一——王知行。
“好久不見,小豬。”
兩人攀談起來,王知行長歎一聲,原來他當年追查飛魚案,跌落絕情山穀,摔斷手筋腳筋,後來被絕情毒師治好並傳授研毒技藝。
“那你這滿頭白發是怎麼回事?”
麵對朱雲的疑問,王知行搖了搖頭,望向門外,隻見無數女子正探著頭,麵露興奮。
“第二年,絕情毒師為尋天下第一毒,從蓬萊島上帶回草蟲,結果絕情山穀所有男人都讓水裏的草蟲殺絕了,絕情山穀隻剩我們兩個男人。他自知有罪,去斷天崖懺悔,我就成了絕情山穀唯一的男人......。”
果不其然,門外女人們的心聲傳來:
“這男人十分鮮嫩,定能生出男孩兒!”
朱雲知道,自己已經狼入虎口。
望著門外女人們饑渴的眼神,朱雲心裏發怵。
“草蟲有沒有破解之法?”
朱雲試探著問道。
王知行指了指西邊的斷天崖:
“絕情毒師說不定悟出破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