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斬了蕭橦川,了了魏淵一樁心願,他對我的態度倒是好了起來。
每日陪我用膳,遛狗,就連禦書房都很少去了。
突如其來的溫情讓我一度以為,他回來了。
可沒多久,我就聽到了魏淵選妃的消息。
難道閹人也好這口?
我雖然不解,但是竭盡全力地幫他張羅著這事。
日子一天天迫近,終於到了選秀日。
看著滿殿的秀女,我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太老了。”
“豆蔻佳年,怎能叫老呢!”
我跟在魏淵的身後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個有些醜。”
“風華正茂,簡直美得不可方物!”
魏淵頓住了腳,回頭問我,“為何朕選妃,蕭後這麼積極?”
我忍著心中的黯然之色,正色道:“納妃自然是為了帝君歡心,更何況後宮空了無人,臣妾一人倒也是孤寂。”
魏淵半信半疑,最終以“賢良淑德”冊封了四妃。
至於其他人,要麼被四妃招了去,要麼拿著賞錢回了家。
戌時,魏淵帶著四妃來到了景秀宮。
四人身姿曼妙,青衫羅裙,一個個都像是畫中人。
“臣妾參見蕭後娘娘。”
我笑臉相迎,“妹妹們不必如此拘禮,隨性就好。”
閑聊片刻,我讓人給了賞,打發她們回了宮。
“帝君還不走?”
“蕭後這是在叫朕滾?”
他神色無常,不怒自威。
這人好懂我!
我眯著眼,諷刺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還望帝君莫要寒了幾位美人的心。”
魏淵冷哼一聲,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偌大的景秀宮一下子就冷清了許多。
我閉上眼,腦中卻全是曹淵在景秀宮的樣子。
他會不會像服侍我一樣,服侍其他人?
月色如華,我卻沒有一點睡意。
狗奴才!
翌日,我讓侍女去從內務府取些西域進獻的胭脂。
她來時卻是兩手空空。
“東西呢?”
侍女低著頭,我這才發現她臉上的手印。
我火冒三丈,“這是誰打的!”
“沒事的,主子。”侍女低聲說道。
我握緊的雙拳啪啪作響。
“是誰?”
“是,是良妃,她說這胭脂是帝君賞給她們的。奴婢小聲爭辯了幾句,這才......”
我以為曹淵找了幾個花瓶,沒想到卻是帶刺的野薔薇。
我蕭玉雖然不稀罕後位,但並不代表誰都能踩兩腳。
“擺駕儲秀宮!”
侍女連忙擋在我的麵前,麵色為難。
“娘娘,不要。帝君...帝君當時在場。”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拳砸在桌子上。
西域胭脂本就是後位禦物,賜給她們也就算了,居然還當眾仍由她們侮辱我的侍女。
魏淵,你真該死!
這時,殿外多了一陣腳步聲。
我穩住情緒,讓侍女退了下去。
“蕭香拜見公主。”她從衣袖中掏出三盒胭脂,“蕭香並非不識抬舉,隻是此事帝君在場,隻能委屈了公主的侍女,還望公主莫要見怪。”
德妃剛走,就有太監傳來了午時家宴的消息。
我推脫不掉,隻能耐著性子前往。
倒不想到自己卻來了個早。
等了半晌,魏淵帶著四妃才緩緩而來。
笑意立刻凝固在了我的臉上。
“蕭後的臉色怎麼如此差?”
魏淵笑著問,眼中卻滿是戲謔,“你看她們今日可是有些不同?”
我自然看得出!
她們身上的服飾,頭上的頭冠,就連手中的繡帕,都是我娘當年給我準備好的嫁妝。
這些被我當作珍寶一樣的遺物,如今卻被他當成了一把把尖銳的刀,直插進我的心窩子。
魏淵,你好狠的心啊!
我感覺自己的心頭正在滴血,煎熬,痛苦,時時刻刻都在腐蝕著我的理智,碎成了一片。
我憋著淚水,強擠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臣妾倒是想起一句詩來。”
我看著麵前這個和我糾纏了半生的男人,一字一頓,“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
這句話刺得準,也刺得狠。
魏淵身形一頓,就連把玩扳指的手都停了下來。
閹人之軀,是他一輩子的恥辱。
自他上位,已經沒有人敢如此放肆了。
尤其是,當著四位貌若天仙的妃子。
我做好了承接怒火的準備,卻不想他隻是重重地拋下兩個字。
“開宴。”
宴席間,魏淵又幹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全然不顧旁人,親手給良妃喂著菜,看得我一陣惡心。
狗男女!
我在心裏暗罵,憤身離席。
剛起身,就聽見良妃嬌滴滴地說道:“娘娘走這麼急幹嘛?”
“我啊,有些奇怪。”我帶著笑意緩緩轉身,回道:“和人待久了,我就更喜歡和狗呆一起。”
良妃臉色鐵青,渾身發抖。
“用膳都不得安生,不吃了。”
魏淵摔下筷子,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