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昭被扔進了暗無天日的牢房。
牢房裏很臟,裏麵充斥著難聞的讓人幾欲作嘔的味道。她臉上脖子上都是燎泡,被人拖過來時,那些水泡破了,已經沾染上了泥土。
上官昭臉上身上都在發燙,她咬著牙不敢睡,怕自己再也醒不過來。
她還有冤要伸,若是她死了,恐怕無人會在意上官家上下七十六口蒙受的冤屈!
可上官昭實在是太疼了,她腦子一陣陣發暈,整個人都不清醒,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阿昭。”
“阿昭!”
迷迷糊糊中,有人喊上官昭。
她睜開眼,見詹寧披著寬大的鬥篷,蹲在牢房口。他小聲呼喚著她,麵上染著哀戚和痛楚。
【詹寧......】
上官昭喊著他的名字,覺得自己大概是快死了,出現幻覺,才會在大牢中見到他。
“疼嗎?”
詹寧看著她臉上的傷,心臟狠狠皺在一起。
她本是天之驕女,又何曾這般狼狽過?
上官昭感覺到他的碰觸,才知道這不是幻覺。她一愣,隨即忍著疼痛坐起身,焦急示意他趕緊走。
如果被遲胤發現,他會死!
“阿昭,別急,我求了長公主,她給我安排的探視。我在這裏待不了多久,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藥跟吃食,你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切都會變好的!”
詹寧倉促交代著,有人催促,他戴上鬥篷上的帽子,一瘸一拐離開。
距離他被淨身那日已過去許久,他的腿還未好,是被打斷了嗎?
上官昭不敢細想,她看著他拿來的藥包,和著眼淚一起往下吞。
不過即便有藥,她的日子仍舊難熬。她臉上的燎泡密密麻麻,破了流膿,不破也好受不到哪兒去。
上官昭喝了藥,還是發了高燒。
她渾渾噩噩躺在肮臟的牢房中,分不清白天黑夜。
若不是老鼠誤以為她是死人,在她昏迷時啃噬她的肉,疼醒了她,恐怕她連醒來的機會都沒有!
上官昭就這麼艱難無比地撐過去一個月,直到有天牢房突然打開,她被人拖了出去。
她臉上的燎泡已經破了,留下滿臉猙獰的傷疤,一眼看過去如同惡鬼。她被拖出去時,臉上麵具掉了,所有人刻意不看她的臉,怕做噩夢。
遲胤看著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眼底滿是嫌惡跟怨恨,再無半點憐惜。
“朕一直以為,三年前朕跌落懸崖,是三皇弟一手設計。想不到,其中竟然還有你們上官家的手腳!膽敢對朕用蝕髓蠱,你們好大的膽子!”
若不是憐兒身體突發不適,他叫來太醫診治,他都不知她當年為了救她,竟把蝕髓蠱引到了她自己的體內。
老將軍夫人是個苗疆女,也隻有她才會蝕髓蠱這種近乎失傳的陰損之毒!
他恨不得把他們一家七十六口挖出來鞭屍!
上官昭聽他這麼說,又驚又懼,連帶著唇色都變得慘白。
她年少慕艾時,心頭所念所想便是這位出類拔萃的年輕帝皇!
為讓遲胤多看自己一眼,上官昭學普通女子那般,親手繡過荷包、手帕給他。也曾在戰場上拚死殺敵,隻為立下戰功,讓他能注意到她。
隻是,收效甚微。
一直到三年前,上官昭同父兄上戰場,柳丞相卻在後方使壞,故意帶人克扣糧草。
眼見將士們饑寒交迫,上官昭又怒又心疼。
她跟父兄商量過後,偷偷溜回京城,想要聯係幾個要好的世家,集錢購買糧草。
誰料途中,她意外發現遲胤被暗害跌落懸崖。
上官昭為救他,去了山穀。將士私自回京是殺頭的大罪,她不敢暴露身份,才在他問名字時,說了閨名泱泱。
救他的是她,根本不是柳慕憐,她又怎會因此染上蝕髓蠱?
這一切不過是柳慕憐的誹謗誣陷罷了,遲胤怎麼能隻憑借她的話,就定下上官家弑君的罪名?
上官昭急得比劃,企圖解釋,但遲胤一把掐住她的喉嚨,把她拎了起來。
他咬牙切齒道:“蝕髓蠱自小用你們上官家的血養,也隻有你們上官家的心頭血才能救。你最好祈禱你的血能救得了憐兒,若是她出事,朕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砰!
上官昭被扔到地上,她捂著脖子艱難咳嗽著,感覺到有血液順著她雙腿間流出。
遲胤看到這一幕,眼底閃過一抹擔憂,但很快隻剩下恨意。
她這樣無惡不作的女人,他又何必憐惜她?
遲胤心裏這麼想,但還是問太醫,“她怎麼回事?”
太醫趕來取血,見到這一幕,有些驚訝。
他給上官昭把了下脈,對遲胤道:“稟皇上,她近日擔驚受怕,剛剛又摔倒,這是小產了。”
小產了?
遲胤聽到這個回答,神色微怔。
上官昭也愣住了,她一直想有一個他們的孩子。可他心裏隻有柳慕憐,婚後三年,她每次事後都會被灌避子湯。
家中見她多年未孕,也心急問過她怎麼回事。
她擔心家裏對遲胤有意見,一直瞞著他們,她被灌避子湯的事。
想不到,她這次竟然意外有孕,他們的孩子竟然就這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