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蘇父和蘇瑗立刻圍了上來，蘇瑗眼淚鼻涕一把流，連帶蘇兆添陰鬱的臉上也終於有了欣喜的笑容，季沅心歪著頭看她，臉色不太好。

蘇父握著蘇珮的手，眼中閃光似有淚花：“你被馬匪擄去，我們都以為你凶多吉少了！”

“多虧了縣衙放火剿匪，這才救了我們。”感受到蘇父的關切，蘇珮有些不太自在，她抽回手，看著麵色蒼白的季沅心，“母親怎麼了？”

“你昨日被擄走後她又開始鬧了，一直哭個不停，夜裏也在喊你的名字。”蘇父來到季沅心身邊，搖頭歎息，“好不容易恢複了些精神，昨晚到現在不吃不喝，便成了這樣。”

這話叫蘇珮詫異了片刻，季沅心明明神誌不清，卻能知道自己的女兒遇險，有這樣的反應實屬讓人意外。

她上前，握住了季沅心的手，輕聲道：“娘，我回來了。”

季沅心手心微動，眸光定定看著她，一顆淚光劃過，音若虛無：“......珮兒......”

她這一句叫蘇父激動起來，“沅心！你認得珮兒了？”

然而季沅心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口中一直喃喃念著“珮兒”。

蘇父熱淚盈眶，拍了拍蘇珮，再沒了話語。

蘇珮這邊合家團聚，前方卻沒有這般和諧。

叱責聲傳來，“你回來幹什麼！丟盡臉麵！你怎麼還沒死！”

被這一動靜吸引，蘇珮抬頭看過去，一個女子“撲通”跪在了地上，聲嘶力竭：“爹！”

那人蘇珮有印象，是八人中唯一一個死活都不願獻藝的女子，她們吸引馬匪目光時，這個女子也是縮在角落一聲不吭。

“我沒你這個女兒！你還回來丟人現眼幹什麼！”那女子的父親怒火中燒。

這一家人的氛圍與周圍格格不入，蘇父看了一眼，便了然了，“是陸子忠。”

見蘇珮一臉茫然，又解釋道：“他是京郊縣令，之前在京時為了攀附齊王可謂是盡心。他有兩個女兒，一個女兒已經出嫁，另一個還未出閣，聽說為了生兒子求盡了各種藥方。”

蘇父的話讓蘇珮明白了，又是一個重子嗣但隻重視男子嗣的家庭，怕是那個女子小時候也受過不少言語洗腦，所以在寨子裏才寧死不屈。

“此人極為好麵，卻無半點風骨，爹厭惡與這樣的人交往，你不認識他的女兒也正常。”蘇父看著那方，搖了搖頭，看樣子對陸子忠極為不齒。

蘇珮瞥了蘇父一眼，沒有說話。

這個父親雖說主意不多，也重視男丁，但好在並不會因為男丁冷落其他孩子。

那邊陸子忠還在叫嚷著：“你失了清白，怎麼有臉回來！還不自行了斷！”

這句話讓其他女兒失而複得的父母臉色難看了起來，蘇父也皺了眉頭十分不悅。

“陸子忠，他們是被官家救下的，還是清清白白之身，你怎敢如此汙蔑！”

有疼愛女兒的父親忍不住站了出來，將女兒護在了身後。

陸子忠卻哼了一聲，看向那人，“徐大人，你的女兒也剛回來吧，她們在匪窩過了一夜，如何還能清白！”

“你在胡說什麼！”徐正易瞪大了雙眼，淩亂的胡茬子也氣得倒豎了起來，“那可是你自己的女兒！”

“哪怕是我自己的女兒，被辱了清白也該自盡！”陸子忠依舊大聲，將徐正易氣得更是暴躁。

陸子忠的女兒陸繼兒聲淚俱下，“爹！女兒沒有！女兒清清白白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夠了！我沒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

蘇珮聽著陸子忠的話，心中也窩起了一團火，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寧願讓女兒去死也不信女兒清白？

看到她麵色不悅，蘇父趕緊拉住了蘇珮，連忙道：“珮兒放心，爹相信你！”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蘇兆添也破天荒開了口，“我也相信你。”

這一家的反應叫蘇珮心中有了溫暖的感覺，在這樣的條件下依然相信自己的家人，才真正是血脈相連。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其他官差，他們走過來，一鞭子打在地上。

“都吵什麼！”

看到官差，圍觀的人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陸子忠撇過頭，不願再看跪在地上的陸繼兒。

官差可不管那些，厲聲吼道：“都給我老實點，趕緊趕路，別耽誤時辰！”

又一鞭子下去，隊伍晃晃悠悠，很快又繼續往前行。

本以為這一插曲很快過去，然而到了中午休憩的時間，陸繼兒的哭聲又傳了過來。

“爹，求您別不要女兒！”

蘇珮有些無語，她還不如跟著沈青青一起另謀生路，但是她完全沒有想過離開這個家，這樣的人很令人同情，卻又讓她不想同情。

她懶得再看，起身跟蘇父一同去了林子裏尋找食物。

昨夜到現在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她現在餓得很，確認四下無人，找到一處藤蔓門，進入了實驗室，趕緊煮好開水打開一碗杯拉麵。

麵條下肚，蘇珮深呼一口氣，感到了滿足。

果然民以食為天。

她又打開一碗杯拉麵，倒入開水，端著走進實驗室的另一道門。

入目依舊黑漆漆的，周圍的環境似乎有所改變，蘇珮眨眨眼，這地方被打掃過？

“你來了。”

清冷的聲音在角落響起，江羨淳走了出來，他一身錦衣幹幹淨淨，不似前兩次那般破爛。隻一眼便看到了蘇珮手中的圓桶，似乎是紙做的，紅紅綠綠，從沒有見過。

“快來接著。”蘇珮把新泡的那碗杯拉麵遞了過去。

江羨淳伸手接過，杯中的溫度傳來，他看到杯中的水和麵時愣了愣，紙裝熱水卻不透？

從未聞見過的香味撲鼻而來，江羨淳喉頭蠕動，看了眼蘇珮。

蘇珮嘿嘿一笑，“方便麵，沒吃過吧，快嘗嘗，可香了！”

江羨淳低頭掀開蓋子，酸辣的味道直衝他的麵門，口舌頓時生津，五臟擂鼓叫囂起來。

他依舊抿唇，學著蘇珮的樣子，一手握緊杯底，一手拿著叉子，撈了一叉子麵。

蘇珮將麵條嗦地哧溜響，江羨淳張口，也嗦了一口。

香味侵入口腔，江羨淳驚訝起來。

二人坐在一旁嗦起了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