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珮一愣,四處張望。
屋內昏暗破舊,光線極暗,她努力看了半天才看到一個蜷縮在角落裏的身影。
“你醒了?昨天你昏迷我又有事走的急,沒給你留藥,今天給你把藥帶來了。”
她說著從懷裏取出一板藥。
少年沉默了一會,從黑暗的角落中站起身緩緩走出來。
“昨天?”他歪頭看著蘇珮,蒼白精致的臉上帶著淤青,嘴角還有血跡,神色有幾分異樣。
蘇珮這時也反應過來不對,因為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昨天那套,雖然樣子看起來依然有些狼狽,但一點不像昨天還病的起不來床的人。
心裏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她試探問道:“你這裏過去多久?”
“已過一月。”
少年漆黑瞳孔直勾勾盯著她,“為什麼救我?”
空洞嘶啞的聲音聽起來極為不近人情,蘇珮反問:“見死不救非人所為,你病了,我又恰好有能力可以救你,為什麼不救呢?”
少年扯了扯唇角,眼神透露出幾分嘲諷,“你知道我是什麼身份?”
蘇珮搖搖頭,她連這扇門通往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這個少年的身份。
“那我告訴你。”少年逼近一步,眼底浮現一縷幾不可見的殺意。
“我是天澤十三皇子,江羨淳。”
最後三個字他一字一句念出來。
蘇珮眨眨眼,腦子裏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這裏是皇宮?!”
江羨淳沒想到她說出的竟然是這句話,但那吃驚的模樣不似作偽。
他收斂眼底的殺意,眯起雙眸腦中想到她方才憑空出現在房間的模樣,神色有些莫測。
但他並沒有問。
在宮裏掙紮求生這麼多年,他早明白有些事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最起碼,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女人對他沒有惡意。
“如果沒事,趁早離開這裏。”
江羨淳轉身走回黑暗之中,蘇珮注意到他一條胳膊垂在身側還在滴著血。
“你受傷了?”
“與你無關。”冰冷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蘇珮歎口氣,江羨淳看起來才十來歲,身高堪堪到她肩膀,身材更是瘦削無比,雖然穿的錦衣華服,可一眼看去便能知他過的並不好。
可他一個皇子怎麼會淪落至此?
抱著這種想法,蘇珮也不忌諱他,轉身回了空間,取出藥物慢慢走到少年身邊。
江羨淳冷眼看著她的舉動,直到她神情專注動作輕柔的開始為他處理手上的傷時,他猛地收回手。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如果你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那隻能說你找錯人了。”
蘇珮一把抓過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繼續處理他手上的傷,“我怎麼出現的你也看到了,你覺得以我的能力能圖你什麼?”
江羨淳臉色一僵,抿緊蒼白的唇將臉扭到一邊。
“好了,差一點就傷到骨頭了,這段時間注意別沾水......”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江羨淳默默垂眸。
“咕嚕。”
一陣怪異的聲音響起,蘇珮看向他的肚子,江羨淳蒼白的臉瞬間浮現一抹淡淡的紅,就連耳尖都泛著紅。
“餓了?”
蘇珮好笑的看著他,這不就是叛逆期的小孩子嘛。
“等著。”
說著回到實驗室又熱了四個包子拿了一瓶水。
她沒看到,在她消失後蜷縮在角落裏的少年目不轉睛盯著她離開的地方,直到她再次出現才別扭的移開視線。
“喏,吃吧。”
將包子和擰開瓶蓋的水遞到他手裏,蘇珮笑眯眯看著他。
江羨淳沉默片刻才無聲吃起包子。
他吃的很慢,像是每一口都在細細品味,動作也很好看。
蘇珮站起身走到破敗的門窗處往外張望,隻能看到房間外麵是一個雜草叢生的庭院,像是許久都沒人住過。
“你好歹是個皇子,怎麼會在這種地方?”蘇珮轉身坐到他身邊好奇問道。
江羨淳嗤笑,咬了口包子,“皇子?不過是個沒用的頭銜而已。”
看他似乎有些抗拒這個話題,蘇珮沒有再追問,但心中生了幾分憐憫。
雖然沒在皇宮生活過,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孩子這麼狼狽想來在皇宮裏也是備受欺淩。
“我以後每天都來看你好不好?”蘇珮笑笑。
“不對,對你來說是一個月。”
“你要是有需要的東西可以告訴我,雖然我目前的處境也不太好,不過我會努力變好。”
“好像我隻能出現在這,也不知道為什麼。”
“算啦,不想那麼多了。”
江羨淳一直不說話,蘇珮就自己絮絮叨叨。
或許是因為兩人都有些相似的孤獨,所以她莫名的更親近他,也或許是因為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見江羨淳將包子吃完,蘇珮問道:“吃飽了嗎?不夠我再給你取。”
“飽了。”
攥著礦泉水瓶子,江羨淳抿唇許久才小聲吐出兩個字。
“謝謝。”
蘇珮忍不住摸了把他的腦袋,“不用謝,我年紀比你大,叫聲姐姐聽聽?”
江羨淳耳朵尖又泛紅了,有些惱羞成怒的拍下她的手。
“叫嘛叫嘛。”蘇珮笑嘻嘻的用肩膀頂了頂他,態度親昵。
江羨淳咬緊牙關,蒼白精致的麵容通紅,唇瓣囁嚅片刻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仿佛那兩個字極為羞恥。
蘇珮歎口氣,也不再逼他,畢竟算來這隻是兩人之間第一次正式見麵。
“今天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呀。”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隨後將藥遞給他,囑咐完怎麼用藥後便回到實驗室。
在她離開後。
江羨淳捏著手中的藥,摸了摸懷中被他收好的那個貼在他額頭的東西,神情怔怔,許久後垂下頭無聲吐出兩個字。
“姐姐。”
......
蘇珮依舊帶著一些水果回去,不過為了照顧季沅心,她特意拿了一些高糖分的橘子和香蕉。
蘇炳看見蘇珮懷抱著鼓鼓囊囊的東西回來,提著的心才算放下了。
他怕這個女兒自己逃走。
將吃食都分了,一家人圍坐一起趕在官差來之前將水果全部解決。
幾人都吃的很飽,季沅心也沒再鬧騰,從昨夜開始似乎就很安靜。
官差遠遠點了點蘇家的人數,沒少人後就吆喝著開始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