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個官差臉色頓時如同吃了屎一樣的難看。

在這個時代，身上出現這種症狀絕大多數情況都是傳染病，而且還都是要人命的傳染病！

蘇珮見兩人這般模樣心中暗笑，猶覺得不過癮，還故意上前一步加了把火，“官爺，咱們這就走吧。”

走哪？黃泉路嗎！

兩個官差臉色鐵青，蹭蹭蹭往後又退了幾步，拿著鞭子指著她厲聲道：“站那！不準動！”

說完又指著蘇家其餘幾人怒喝道：“你們都給老子滾到最後麵去！”

“快點！麻溜的！再磨蹭小心老子的鞭子不長眼！”

蘇父趕忙拉起神情恍惚的季沅心，點頭哈腰的賠笑道：“好好好，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蘇珮也拉著蘇瑗往流放隊伍的最末端走去，到了最末端還不算，兩個官差直接將他們又給攆了幾十米遠，離整個隊伍極遠後這才罷休。

此時已經快要入夜，流放隊伍裏已經有許多人出去尋找柴火，押送的幾十名官差也紛紛開始搭棚，在流放隊伍周圍架火，一是防止有人夜裏摸黑逃跑，二是為了驅趕狼群野獸。

如今蘇家被攆出了流放隊伍自然不在火圈保護範圍之內，蘇父又是一臉愁苦，“這下好了，沒了火夜裏該如何是好。”

蘇珮強忍著沒有翻白眼，看向一直沉默寡言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蘇兆添叮囑道：“我和爹去找柴火，你在這裏看好瑗瑗還有娘。”

說完又向著森林的方向走去，蘇父趕忙跟上來。

“可咱們沒有火折子，官差也不讓咱們靠近，這......就算有柴又如何取火？”

蘇珮淡淡道：“爹隻管找柴火就行，取火我自有辦法，多找些大柴，入了秋夜裏寒涼早上露重，娘有身子受不得，得讓她暖和些。”

蘇父看著安排的沉穩冷靜的蘇珮有些詫異，猶豫著問道：“珮兒今日像是長大了許多，不過你身上那些......不礙事吧？”

蘇珮搖搖頭，“無妨，過一夜就會消失，爹咱們抓緊時間。”

兩人分開行動，蘇珮找了些幹柴還拔了許多的枯草用來給季沅心當做床墊隔絕夜裏地上的寒涼，直到抱不下了這才返回。

好在他們現在落腳的地方有一小塊土坡正好背風，蘇珮將枯草鋪好蘇父也趕了回來，手中拖著兩根枯死的樹木。

蘇珮假裝鑽木取火，實則從實驗室裏取了打火機來，趁著沒人注意直接點燃。

枯木較粗，她使出吃奶的勁這才跟蘇父合力將其弄斷，搭了個簡易的小火堆。

等到全部弄好天色也徹底的黑了下來。

季沅心坐在枯草墊子上似乎很是開心，搖頭晃腦的不知在嘀咕什麼，過了會開始喊餓，蘇瑗連忙將懷中最後一個梨拿出來遞給她，奶聲奶氣的道：“娘，吃梨！”

季沅心接過大口啃起來，蘇珮撥弄著火堆回憶有關於季沅心的病情。

她懷疑季沅心之所以會瘋癲很有可能是因為孕期本就心理上出了問題，接著又是被抄家流放這才大受打擊下不願麵對事實發了瘋。

要想根治說難不難，可要說簡單也不簡單，最關鍵的是得清楚她的心結。

有些精神病人瘋了十幾年突然有一天就清醒了，有些人住了一輩子精神病院也不見好。

想到這，蘇珮歎口氣，治療季沅心的事得等到了流放地之後才能提上日程。

按理說蘇家這種跟齊王八竿子打不著的幹係即便是流放應當也不會去太過於艱苦的地方，倘若能去類似嶺南一帶的地方那可就太好了。

一夜無夢。

翌日天才蒙蒙亮官差就騎著馬吆喝著起身趕路，一路走一路分發幹糧餅子，到了蘇家這塊地方隔著老遠扔了幾個餅子在地上就走了，連枷鎖都懶得給他們戴。

蘇珮嘖了一聲，“還能有意外之喜。”

一邊啃著幹糧流放隊伍已經開始動起來，望著前麵套著沉重枷鎖步履蹣跚的犯人和離得幾乎看不到身影的押解官差，蘇父竟是起了別的心思。

“你想讓二弟逃了？！”蘇珮驚詫。

“你小點聲！”蘇父著急，慌張的看著四周，“你弟弟是咱們蘇家唯一的香火，若真是在為父這裏斷了，死後為父哪還有臉麵麵對列祖列宗？”

“不若趁著官差鬆懈，找個機會讓你弟弟逃了吧！”

“咱們死也就死了，可蘇家的香火萬不能斷了！”

蘇珮怒極反笑，“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二弟若是逃了你知道咱們會是什麼下場嗎？瑗瑗也還小，娘是你的結發妻子腹中尚懷著你未出世的骨血，你狠的下心用我們所有人的性命換二弟活？！”

蘇父苦著臉，“爹這也是沒辦法啊！流放千裏路途艱難，更何況此番所去乃是東南黑漠，那裏據說活人難以生存，爹死了不要緊，可蘇家得留個根！”

蘇珮閉了閉眼，她知道古人對血脈傳承極為重視，卻沒想到蘇父竟是能為了蘇家留後放棄所有人，哪怕他的發妻懷有身孕。

“二弟自幼沉迷讀書，四書五經大道理懂得自是多，可如今這裏荒郊野外的你讓他逃去哪？逃了難道就有活路了？”

“那也比在這裏等死的強！”蘇父咬牙道。

蘇珮失望的搖搖頭，她隻知道原身這個父親不堪大用，純靠著祖上蔭庇這才謀了個一官半爵，可沒想到竟是如此的愚蠢無情。

哪怕他說一家人都逃她也不至於如此寒心，可他心中隻有為蘇家留後，寧願用其他人的性命換蘇兆添一個活路。

“此事以後再說。”蘇珮不想再跟他討論。

蘇父歎口氣，看著她的眼神複雜，自昨日這個大女兒好像就變了，比往日更穩重，卻也更有主意，連他這個當爹的竟也開始不知不覺想與她商量拿主意。

官差發的幹糧粗糲的難以入口，可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直接取出來給蘇家人分食，隻得一直忍耐著等到中午官差通知休息，這才同蘇父一起前往林子裏找吃的。

當蘇珮在林子裏看到又藤蔓蜿蜒纏繞樹幹形成的簡陋門型時心中一動，試探的穿過去，下一瞬她整個人立馬出現在了實驗室裏。

“看來不隻是房子的門和山洞，隻要是門的形狀都可以，那我不想通過呢？”

這麼想著，蘇珮退出實驗室，心中想著不進去，再跨過去時便毫無動靜。

隨心意控製？

蘇珮心中一喜，進到實驗室後打了兩個肉包子，一邊吃一邊走到另一扇門前，小心拉開發現還是在那裏，惦記著上回發高燒的小孩兒，蘇珮直接走過去，落地實驗室便在身後消失。

“你是誰？”

黑暗中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帶著少年變聲期獨有的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