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才發生過不愉快的小插曲,霍無淵心中便難免擔憂她,一路跟在她身側,一言未發,隻時不時地看她一眼,目中滿是心疼。
楚忱嫻倒是沒被影響到,隻他沒開口,她便想起了前世的事以及今生要做的事來。
蘇盈雪比她大半歲,這便意味著楚文禮在迎娶她阿母之前,便已與旁的女子有了苟且,而那女子也並未死,而是一直被楚文禮養在外頭。
楚文禮背叛了阿母不說,前世必定還參與了外祖父滿門被抄斬一案,她便再不能任由阿母被蒙在鼓裏,同他還如什麼也沒發生過般地恩愛。
隻是,前世之事不好明說,阿母又確實深愛著楚文禮......她得想個法子,不讓楚文禮再碰阿母半個指頭!
至於陸澤昊......
一個空有野心沒有頭腦的廢物罷了,這世沒了她暗中輔助,光是他今日來府裏提親一事,便足夠令其他皇子及當今聖上對他生出不滿來。
畢竟,她外祖父並無孫女,外孫女也隻她一個,得她者便意味著有機會得到她外祖父的支持。
前世是有她在暗中周旋,他才沒因此落入旁人的眼中釘,今生......她便暗中推波助瀾一把,也該讓他體會體會,狼心狗肺的下場是什麼滋味!
“楚姐姐,你還有我。”見她走了一路都沉默不語,身形又清瘦寂寥,霍無淵心疼得無以複加,便大著膽子轉過身,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楚忱嫻正想著事,冷不丁便被擁入了一道溫暖的懷抱中,不禁怔住,再看擁著自己的人竟是阿淵,她便更怔住了,詫異道:“阿淵?”
霍無淵聽出了她的詫異,心裏也十分忐忑,可就是不願放開她,埋頭在她纖細的肩頭上,悶著聲音:“楚姐姐,沒有了陸澤昊,你還有我,我長大了,我也可以保護楚姐姐了。”
他雖不願承認,但也清楚,她對那陸澤昊情根深種。
今日她雖不知何故拒絕了陸澤昊,還與陸澤昊一刀兩斷,但心中總是會痛的。
“......”楚忱嫻正要張口的話,在聽到他這句後,便登時消散了,心中實在是哭笑不得。
他竟是以為,她在為陸澤昊傷感麼?
“阿淵,我對他當真沒有半分愛慕,也不會因他而難受。”想罷,楚忱嫻低笑一聲解釋,伸手想讓他鬆開自己,卻怎麼也推不動他半分。
見了,她不覺無奈一笑,暗歎他還真是沒長大的孩子,竟還如小時候那般耍賴抱著自己不放。
霍無淵實在是不舍得放開她,貪戀地汲取著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戀戀不舍地鬆開她,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般,低頭認錯:“楚姐姐,是我不對。”
楚忱嫻本就不會責怪他,何況他還是擔心自己,見他這般模樣,更是歉疚,當即搖了頭,嗔他一句:“說什麼胡話?好了,晚膳也該好了,咱們回去吧?”
“嗯。”霍無淵這才抬起頭來,心下一口氣悄然舒出,一雙星目則直直地望著她,熠熠發光的眸子裏滿是她的容顏。
二人回來時,晚膳正好端上來,楚母見二人出門時手牽手,回來時卻隻是並肩,心下不由有些失望,但到底沒說什麼,笑著招呼霍無淵用膳。
晚膳過後,霍無淵不想離開,但到底怕過猶不及,便隻好忍著不舍,同楚忱嫻告辭走了。
“無淵這孩子哪哪兒都好,就是命苦,幼年喪父喪母,又攤上那麼個叔父叔母,”楚母目送他離開後,便回頭看向女兒,意味深長地說起:“嬌嬌,你日後定要好好護著他。”
護著阿淵?
楚忱嫻聽得柳眉輕挑了下,並未多想,隻暗道這話就是阿母不說,她也會做到,當下微笑頷首:“阿母放心,女兒定會好好地護著阿淵。”
“......”可楚母看著她說這話時,麵上一派磊落,並無半分女兒家的嬌羞扭捏,便有些心累。
女兒也不是情竇未開,怎麼就對無淵那孩子視若無睹呢?
隻是,她到底不是強求女兒姻緣之人,便也隻是暗歎一聲,麵上點點頭:“你記得就好,行了,不早了,你身子還弱,早些回院子歇息去。”
“是。”楚忱嫻輕聲應下。
但在走出去之前,她還是忍不住回了頭,看了眼楚母,眉宇間帶了一絲煩色。
楚文禮也不知今日去不去外頭,左右她是一日都忍不了楚文禮碰阿母的,得立刻想個法子!
......
南院。
蘇盈雪滿心怨氣地回來後,便砸了滿屋子的東西出氣。
不過,都不是些多名貴的東西,名貴的她也不舍得砸了。
“可惡!”看著滿屋子狼藉,蘇盈雪卻還猶覺不夠般,又抄起手邊的一個小瓷碗砸向地上,口中惡狠狠地罵道:“不知好歹的賤人!”
若非殿下需要趙王的支持,她才不願讓那蠢貨嫁給殿下呢!
偏偏那蠢貨還不識好歹,竟敢拒絕殿下求親,今日還明晃晃地警告她,想趕她出府!
“不行,我得立刻出府去問問阿母!”越想蘇盈雪就越氣,可再氣也改變不了眼下他們需要楚忱嫻的事實,哼一聲,轉身便要往門外走。
可她才走出幾步,便見房門“吱呀”一聲,走進來了個黑影,嚇了她一跳。
她正要喊人,便看清了黑影是誰,連忙閉了嘴,小聲地喊了聲:“阿父?”
來人正是楚文禮。
“噓。”
聽著她這聲“阿父”,楚文禮卻有些戰戰兢兢的,朝四周看了看,這才放心,看向長女道:“雪兒,那孽障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是非殿下不嫁麼?好好的竟改了態度!”
“可是你那兒露出了什麼馬腳了?她今日都不喊你‘阿姐’了。”
說出這番話時,楚文禮是直直地盯著長女看的,目光像極了在審視她。
蘇盈雪此刻本就在氣頭上,還被這般審問,心裏便越發恨上了楚忱嫻。
但想起那蠢貨今日的反常,她又不得不冷靜下來。
可想了想,實在想不出,她正要搖頭,便忽地想到一件事,眯眼道:“阿父,她今日話裏話外地擠兌女兒和您,莫不是因見您對我比對她更好,便心生不滿的緣故?”
心生不滿?
這話聽得楚文禮一愣,但想了想,竟覺得很有可能。
當下,他便眉目凝重起來:“倒是極有可能,既如此,雪兒,那接下去的日子就要委屈你一些了,眼下聖上身子日漸不好,其他皇子又野心勃勃,殿下孤立無援,必須盡快將那孽障哄回來!”
自他高中探花,娶了趙氏的那一日起,他便一直活在趙氏的陰影下。
不論他多努力,旁人都隻會說他是靠著發妻而官運亨通。
等著,等他成了國丈,將趙氏一族連跟拔起,便再不會有人敢說他是靠的趙氏!
“是,女兒知道輕重的。”蘇盈雪聽得心中不願,但眼下也確實別無他法,隻能輕咬著下唇應下了。
楚文禮對她一向放心,見她應下,也不敢在這兒多待,便轉身離開了。
可他不知的是,他前腳一離開,蘇盈雪後腳便披上鬥篷,悄悄地從後門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