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誰？

乍然聽到這個稱呼，楚忱嫻還怔了下，一旁的楚母見了，便忍不住笑著點了下她眉心：“這才多久就不記得了？你二人可是從小一處長大的。”

說罷，楚母便朝門外吩咐，將人請進來。

楚忱嫻還沉浸在怔愣中。

霍小侯爺霍無淵，她自然是記得的，隻是......她實在是歉疚。

她與阿淵是同年出生，隻因她比阿淵早生幾個月，阿淵便一直喚她為“楚姐姐”，常常跟在她身後，像極了她的小尾巴。

而阿淵因幼年喪父喪母的緣故，叔父叔母對他又沒有多上心，便生得極為瘦弱，她自然難免對他多了幾分照拂，直到後來......她遇到了陸澤昊。

自那時起，她心裏眼裏便隻有陸澤昊，再看不到阿淵了，對阿淵時常跟在她身後也十分不耐煩，甚至常常惡言相向。

尤其是在她出嫁那日，阿淵來尋她，告訴她陸澤昊非良人，她即便要嫁人也應嫁個良人，但那時她早已為陸澤昊遮住了雙眼，聽了他說的，非但不感激，反而還當場與他劃清界限，稱畢生都不願再見到他。

後來，後來她當真沒再見到他。

隻在三年後，聽說他在領兵出征時，被敵人萬箭穿心而死。

當時她正忙著討陸澤昊歡心，聽說後，也隻是惋惜了一陣子，並未放在心上。

“怎的還在出神？”楚母吩咐過後，回頭見她還愣著，先是搖頭一笑，隨即卻在心底歎息了聲。

無淵那孩子哪哪兒都好，偏偏女兒看不到不說，先前還為了十皇子而疏遠了無淵，當真是可惜了的。

不過......如今女兒已與十皇子劃清界限，若是可以，她當真是不願女兒錯過。

“沒什麼，女兒隻是在想，似乎有許久沒見過阿淵了。”

聽到阿母詢問，楚忱嫻才從回憶中走出來，望向楚母微笑搖頭：“阿母，阿淵已有許久沒來府裏了，一會兒便留阿淵在府裏用膳吧？”

自她在五歲那年遇到阿淵，並給了阿淵一塊餅子吃後，她便暗暗發誓，定要護阿淵這個弟弟一輩子。

前世她違背了諾言，今生她自然要守信的。

“嗯？你不是——”聽到女兒主動提起這個，楚母頗有些意外。

“從前是女兒犯了糊塗，日後定不會了的，”被阿母這般詫異地看著，楚忱嫻心中越發自責，麵上笑容便也越發燦爛：“女兒與阿淵一處長大，不是姐弟勝似姐弟，女兒定會好好護著阿淵。”

姐弟......

原本楚母還有些驚喜，可在聽到女兒這句後，心底便就隻剩了無奈了，正要再說，便聽門外傳來一聲聲“見過霍小侯爺”，隨即便見一道身姿挺直、玉樹臨風的身影走了進來。

楚忱嫻也循聲看了過去，在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俊美少年時，想起他前世的下場，她心底便狠狠一揪。

少年許是因從小習武的緣故，膚色便不如陸澤昊等養尊處優的公子哥白，略帶些小麥色。

但他生得好看，長眉如劍鞘般，一雙星目熠熠發光，鼻似彎鉤、唇薄如翼，每一處都完美得無可挑剔，尤其是笑起來，仿若冬日裏的暖陽般，能融化所有的冰雪，叫人見了便會不自覺地著迷。

“無淵拜見楚伯母。”少年便是霍無淵，進來後便規規矩矩地向楚母行了拱手禮。

楚母對霍無淵一向喜愛，見了他高興不已，當即朝他笑著招手：“無淵快不必多禮，過來伯母身邊坐下說話。”

霍無淵乖巧應下，卻未立刻落座，而是遲疑了下，轉身看向楚忱嫻，朝她揚起笑臉並喚了聲：“楚姐姐。”

楚姐姐......

聽著他這聲“楚姐姐”，再看著他這如冬日暖陽般的笑容，楚忱嫻心中越發歉疚，但想到今生她還有機會彌補，便沒再揪著，微笑開了口：“阿淵來了。”

嗯？

來這兒之前，霍無淵便已做好了會被她冷臉相待的準備，畢竟她如今一顆心撲在陸澤昊身上，今日陸澤昊又來向她提親，卻沒想到......

想著，霍無淵那雙本就熠熠發光的星目，登時更加明亮了，“嗯”了聲，盡量不讓自己嚇著她，道：“我聽說，十皇子來向楚姐姐你提親，便想來看看。”

聽他提起陸澤昊，楚忱嫻原本還眉目帶笑，瞬間便淡下了許多，眉宇間甚至浮現出一抹厭惡來，望著他：“阿淵，我對十皇子並無男女之情，今日他雖來提親，我卻並未應下。”

“他，不是良配。”

這世她既然決定了要護著阿淵，便不會再因陸澤昊的事而讓他難做，早說清了更好。

“楚姐姐？”冷不丁地聽到這番話，還是從她口中說出，霍無淵登時便睜大了一雙星目，心底波濤洶湧。

她說了什麼？

沒有應下陸澤昊的提親，還說陸澤昊不是良配！

想著，霍無淵心底便一陣歡喜，卻不敢將這份歡喜溢於言表，生怕惹來楚姐姐的不喜，隻看著她，小心翼翼地試探：“楚姐姐不是、不是......”

後麵的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隻覺心中有針在不停地戳著。

“怎麼，是信不過姐姐說的？”見他這般小心、生怕自己不高興的模樣，楚忱嫻歉疚的同時又覺好笑，便起了逗他的心思，揚起下頜瞅他：“還是說，你覺得十皇子是良配，想勸我嫁他？”

這怎麼可能？！

霍無淵快速地在心裏接了句，按捺住心底止不住的欣喜，看著她搖頭：“他確實不是良配，楚姐姐不嫁他更好。”

噗。

見他這般乖巧可愛，楚忱嫻便沒忍住，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許是許久沒見過她在自己麵前這般燦爛地笑了，霍無淵一時便有些癡迷，眼底浮現貪婪，卻不敢叫她發現，連忙掩去。

“行了，不許逗他！”楚母是清楚女兒在逗無淵的，當即板起臉來嗬斥了句，又看向霍無淵，溫聲歎道：“嬌嬌玩心重，無淵你莫放在心上。”

“對了，你今日既來了，一會兒便留在府裏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一番話說完，楚母瞟了眼女兒，卻朝霍無淵說了句：“這也是嬌嬌的意思。”

她留他用膳？

霍無淵聽了，眼底滿是驚喜，卻沒立刻應下，而是看向楚忱嫻，仿佛是在向她求證般。

“我聽說你前些日子進了軍營，想來會很辛苦，你又是個不愛惜自己身子的，不會好好用膳，今日便在府裏用了晚膳再走。”見他看過來，楚忱嫻也沒多想，隻笑著承認了。

話說完，她想了想，又加了句：“這兒也是你的家，往後你若是要來，可隨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