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盈雪在楚忱嫻來前廳後,便急急地追了來,奈何她步子沒楚忱嫻的快,沒一會兒便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頭。
等她好不容易要趕到前廳了,可還沒邁進二門,便被從門內拂袖出來的人給撞了,疼得她“啊”一聲尖叫,下意識地便罵:“哪個不長眼——”
可才罵了一句,蘇盈雪便看清了來人是誰,當即住了嘴,急急地關切道:“殿下?殿下沒事吧?都是雪兒不好,殿下可有被撞到哪兒?”
說著,她便要伸手去為陸澤昊查看。
若是換在平時,陸澤昊定會因她這般處處為自己著想而感動,可眼下他本就在氣頭上,又憋悶得無處發泄怒火,見她過來對自己上下其手的,當即便沉下了臉來,一把拂開了她的手:“少做這些無用功!”
無、無用功?
蘇盈雪還是頭一次從他嘴裏聽到這句,一時不由愣住了:“殿下?”
見她愣住,陸澤昊眼裏便更加浮上了煩躁來,若非她沒能哄好楚忱嫻,楚忱嫻方才又何至於拒親?
還那般嘲諷他自作多情,對他下逐客令!
越想,陸澤昊心中便越氣,對著蘇盈雪便是一頓數落:“你若是真有心幫我分憂,眼下便該去找楚忱嫻,好好地問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何事,才叫她改了態度,而不是在這兒邀寵獻媚!”
“我早便說過,隻要能得到她,往後她有的你都會有,甚至比她更多,你為何還是不滿足?非要在這些小事上下功夫!”
她......
蘇盈雪實在是沒想到,殿下竟會這般毫不客氣地數落她,當下她便委屈得咬起了下唇來,一雙桃花眼泫然欲泣地看著他:“殿下,殿下怎能這般說雪兒?”
“雪兒、雪兒也不知她究竟是怎麼了,先前雪兒去叫她,她一醒來就掐雪兒的脖子,雪兒險些就死在她手裏了,殿下如何還能這般說雪兒?”
越說,蘇盈雪便越覺委屈,眼淚簇簇地往下掉。
她生得雖不如楚忱嫻美,但也是如花似玉,這般梨花帶雨地哭泣,看著便叫人忍不住心軟。
“你......”陸澤昊也隻是方才在氣頭上,眼下發泄出來了,見她這般委屈,到底還是心疼的,當下軟了語氣哄她:“好了好了,是我不好。”
說著,他便想伸手攬她入懷,卻又猛然想起這兒是楚府,不好太親密了,隻好收回手,道了句:“對了,方才楚忱嫻拒親不說,還羞辱我,此事反常,回頭你替我多盯著她些。”
什麼?
聽到他這話,蘇盈雪望向他的桃花眼裏浮現出驚訝來,總算明白了他為何這般憤怒,也沒那麼委屈了,凝重地點頭:“殿下放心,雪兒定會好好盯著她。”
“嗯。”
見她總算是被安撫好了,陸澤昊心裏才鬆了口氣,在她額頭上親了下,滿目不舍地歎道:“真想早些娶你過門。”
“殿下......”聽到他這句,蘇盈雪頓時滿麵嬌羞起來,心裏的委屈一掃而空。
陸澤昊看著她這般模樣,心中瘙癢難耐,但到底礙於此處是楚府,隻好忍下,又同她說了好一番甜言蜜語,這才抬腳離開了。
蘇盈雪目送他離開,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她這才看向西邊的方向,眼中滿是怨毒。
都怪那蠢貨,若非那蠢貨腦子抽了拒親,殿下絕不會衝她發火!
......
東院。
楚忱嫻並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陪著楚母回了房,一路上母女二人都未開口。
進了房後,楚母便將所有下人都屏退了,這才看向女兒,擔憂道:“嬌嬌,你老實告訴阿母,方才你在前廳說的那番話,可是真心的?”
不是她不信女兒,而是她太了解女兒。
女兒對那十皇子分明是情根深種,今早還因她不肯同意親事而昏厥,又怎會一醒來便改了態度?
說不得,便是女兒不願她為難,才做出的讓步。
“是真心的。”
一如楚母了解她般,楚忱嫻也清楚阿母,聽了並不意外,隻平靜地頷首,望著阿母道:“阿母,女兒從前年少無知,為奸人所騙,如今已醒悟了,自是不會再犯糊塗的。”
“阿母隻管放心,女兒不是不舍阿母為難而不嫁,而是當真看清了陸澤昊的嘴臉,才不嫁的。”
陸澤昊......
聽到女兒對十皇子的稱呼,楚母心中微訝,再看她麵容平靜,當真一副已看清十皇子嘴臉的模樣,這才總算放了心,點點頭,擁了她入懷:“阿母信你。”
隻短短的四個字,除此之外,再未多說。
可這四個字,卻聽得楚忱嫻心中再次酸澀難當,前世也是這般,不論她做什麼選擇,阿母對她從來都是無條件地信任與支持。
“阿母......”想著,楚忱嫻便越發愧疚了,埋頭在楚母懷裏。
楚母動作輕柔地撫著她的背,不知過了多久,感受著懷裏人兒情緒平靜了,楚母這才鬆開她,看著她詢問:“對了嬌嬌,你先前喊蘇盈雪為蘇娘子而非阿姐了,可是她欺負了你?”
對於蘇盈雪,楚母是一向看不上的。
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表親,矯揉造作不說,還總搶女兒的風頭!
若非女兒一直護著蘇盈雪,她早趕那蘇盈雪出府了。
聽阿母提到蘇盈雪,楚忱嫻眼底便浮上一抹濃烈恨意,卻很快便掩去,淡淡道:“蘇盈雪總在女兒麵前提起陸澤昊有多好,女兒聽著不喜。”
她雖信阿母,但前世的事她卻不能說。
阿母視她如命,若是知道前世的事,定會一怒之下去殺了蘇盈雪,可眼下的蘇盈雪還未犯錯,貿然殺了容易惹來罵名。
“原來如此,”楚母對女兒的話素來信任,聽了並未懷疑什麼,隻點頭道:“那蘇盈雪不是個好的,阿母先前便同你說過多次,你都不信,如今倒是想明白了?”
說著,楚母還無奈一笑,伸手點了下她的額頭,嗔道:“行了,你既已看清了她了,回頭阿母便讓人將她打發走,收留她在府裏住了五六年也足夠了。”
打發走?
一聽到這句,楚忱嫻心裏便有些無奈,隻是如此便要打發走,還好沒真說出前世之事,真說了,阿母還不得暴跳如雷?
想罷,她仰頭望向阿母,撒嬌一笑:“阿母,女兒留著她還有用呢,何況這些年她在京都也頗有些名氣,若貿然將她打發走,隻怕她還要反咬一口。”
“縱然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沒必要平白沾上罵名不是?阿母便將她交給女兒來處置,女兒定會處置妥當的。”
“這......”楚母有些不想留下蘇盈雪,實在是看著便叫人糟心。
可看著女兒,楚母到底拒絕不了,隻得歎一口氣,佯裝警告地嗔她一眼:“罷了,但你可不許再護著她了!”
“女兒謹遵阿母之命!”楚忱嫻眉眼彎彎地笑著應下。
見女兒這般,楚母實在是無奈,搖搖頭,正要與她再說些話,便聽外頭來人稟報:“啟稟夫人,霍小侯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