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錚那邊也得到了消息。
老爺子昨天下午醒,昨晚便開始嘔血。
醫院那邊做了全麵檢查,又連夜請了專家會診,但仍然束手無策。老爺子肺上的問題是舊疾,年輕的時候被子彈貫穿肺部,差點丟了命。
雖然熬過來,但身體一直都不太好。
如今年老體衰,更是熬不住情況一天變得比一天壞。
老爺子自己看得開,總歸是要去的,他這輩子也活夠本了。隻是到底放心不下,握著管家的手。
“你去安排一下,我這把老骨頭如今不中用了,讓丫頭先跟那臭小子見一麵。”
管家抑製住哽咽的語氣,才開口:“您放心吧,二少一定會喜歡沈小姐的。”
老爺子搖頭:“那臭小子的脾氣,我了解得很。”
管家把老爺子的意思,轉達給謝錚。
謝錚冷著眉眼,“讓他養好身體,少操心我的事。”
“那您看沈小姐那邊......”
男人壓下心頭的燥鬱,看了眼夾在指尖那支煙:“你安排吧。”
總歸是要見一麵的。
而此時他抬眸,看著麵前的姑娘。她一手握著盲杖,一手拿著吃完剩下的垃圾,“謝謝你,那我明天再過來。”
她出門,安安靜靜,也沒有任何越矩行為。
等到了樓下,扔掉垃圾,又沿著來時的路往公交站走。
男人就站在樓上的落地窗邊,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越來越遠。
等沈舒回到沈家,已經快接近中午。傭人看到她從外麵進來,愣了下,“沈小姐,您去哪兒了?”
在這個家裏所有人還是稱呼她沈小姐。
大小姐是沈心瑤,也隻有沈心瑤。
對這個稱呼,沈博華也沒有糾正過。
沈舒不在意,她走進去,“去外麵走走。”
然而傭人目光掃過,注意力卻全落在她穿著的那件裙子上。豪門裏的傭人,多少還是有點眼力。
這件裙子,她們都沒有見過。
不過看起來卻不像是廉價貨,她們目送沈舒進了房間,有人才開口:“那條裙子不是大小姐的吧?”
“好像不是,不過......”
另一個傭人像是想起什麼,“我早上喊吃飯的時候,房間裏好像就沒有動靜。”
不過後來她也沒有太在意。
這個家誰是主人,她們都分得清。
大家互相看一眼,心照不宣,眼裏都有了幾分鄙夷。
正好周月芸從樓上下來,看到幾個人圍在一起,問:“怎麼回事兒,發生什麼事了?”
幾個女傭立馬上前,把剛才的事情講了一遍。
周月芸站在樓梯上,若有所思地問:“你們說,小姐早上就出去了?”
傭人點頭:“是啊,早飯的時候就不在房間,剛才回來換了條的裙子,好像還是新的。”
周月芸想了想,走過去敲響沈舒的門。
沈舒打開門,她剛換下裙子,此時還拿在手裏。
“阿姨,有什麼事嗎?”她問。
周月芸的目光,落在裙子上,有些眼熟。她忽然想起來,好像是某大牌夏季秀場剛推出來的新品。
她當時還關注過,全球限量。
“舒舒你這裙子......”
她抬手想去拿,沈舒不經意側了下身:“是朋友的。”
語氣平靜,也沒有過多解釋。
然而周月芸已經瞥見領口的地方,她記得那個大牌的設計,好像是V領,而沈舒手裏這條,卻是刺繡的花邊。
她鬆了口氣,應該是仿品吧。
而且仿製的水平還不是很高。
不過,看那麵料和刺繡應該也值些錢,她心思百轉並沒有多問。
隻溫和道:“廚房準備了午飯,舒舒收拾完記得出來吃。”
沈舒點頭:“謝謝阿姨。”
周月芸也沒打算進去,給她拉上了門。
出去的時候,幾個傭人還在客廳,她冷著臉吩咐:“今天這件事不用告訴先生,以後小姐去哪兒也不用管。”
傭人不敢違背,都低頭應了下來。
然而心裏卻明*鏡似的,那麼貴重的裙子,一個鄉下回來的小姐,怎麼可能買得起。
有人撇了撇嘴:“也就太太維護她,怕先生知道責怪。”
“也不知道是誰送的,這才剛回來呢!”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雖然聲音都壓得很低,但往樓上走的周月芸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當然知道,沈舒買不起這樣的裙子。
不過,大城市就是亂花漸欲,沒見過世麵自然就容易被騙。
她優雅地上樓,勾起唇角輕笑了聲。
而這邊,沈舒把裙子洗幹淨,才發現有些不對,好像......變小了。
她這才想起,外公教她學繡法的時候講過,有些布料是不能用水洗的。隻是她學藝不精,沒有摸過的布料便沒辦法識別。
她歎了口氣,把裙子疊好放進口袋。
第二天仍舊去換藥,猶豫著把口袋拿給男人:“對不起啊,好像洗壞了,我賠你錢好不好?”
謝錚打開口袋,看到裏麵的裙子。
貼身衣物是沒辦法還了,她打算換算成錢一起給他。
然而男人挑著唇,冷笑了聲:“要還一起還啊,還有呢?”
沈舒臉紅,她說:“那個......我給錢可以嗎?”
男人順手把裙子丟盡垃圾桶,站在她麵前,“你看老子像缺錢的樣子?”
沈舒:......
好吧,其實她很缺錢。
她回來的時候,外婆給了她一張卡,但她沒要。她的卡裏都是這些年,自己上山挖藥賣藥賺的錢。
不多,不過她也不會在這邊待很久,節省著花應該夠了。
她想了想:“可是那個......我已經扔了。”
她不太會撒謊,垂下臉躲開男人的視線。然而她這模樣,卻讓男人變本加厲,捏住她的下巴。
“老子不管這麼多,限你七天,東西還回來。”
沈舒耳朵尖尖都紅了,推開他的手:“你不能不講理。”
男人被她逗樂,故意咬牙惡狠狠:“你看老子像講理的人?”
沈舒......
好氣怎麼辦?
然而這次是她理虧,她隻能紅著臉,給他換完了藥。
她連著來了三天,傷勢並沒有惡化,愈合情況也良好。
第三天換完藥,她跟他商量,“我明天有點事,下午過來可不可以?”
她和汪爺爺約好的時間,明天早上得去榮安堂。
正好他的傷,也不需要再這麼頻繁換藥。
男人看她一眼:“什麼事?”
“是......私事。”沈舒沒有透露,她跟他原本就不熟,沒有必要事事都交待。
然而男人看她一眼:“什麼私事,約會?”
沈舒低頭收拾東西,不想跟他說話。
等走出公寓,她才鬆一口氣,這個男人真的管好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