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她摸索著向前走,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
盡頭是一個穿著白衣巫女服的少女,估摸著十幾歲的年紀,眼睛純澈無比。
少女站在那顆婆娑花樹下,很仔細地檢查每一根枝條的生長。耀眼的金色光芒從她的指尖飛出,落在婆娑花枝頭。
“呦,這不是我們的準‘大’祭司嗎?嘖嘖,真羨慕啊,這麼小就有金色的巫力了。”不遠處走來同樣身著巫女服的少女,語氣嘲諷。
她的同伴一唱一和:“誰說不是呢,可能是我們的大祭司給她女兒用了什麼好東西了,誰知道呢,我們命不好,不像她會投胎。一投就大祭司的肚子唄。”
說起來真是不公平,他們要修習二十年才能突破白色光芒,修煉四十年到金色光芒。偏偏人家出生就是白光,修習不過十幾年就會用金色光芒了。若不是大祭司偷偷給她女兒吃了什麼禁忌之物,他們可不信。
少女不想理會這些人,自她出生,酸言醋語就層出不窮。阿媽每每將她鎖在玄清洞裏修習,她雖然覺得苦悶,但是也落得個清淨。
每年她過生辰就能出來一日,婆娑花總是會開,她不理會這些人就是了。
“你們又在嚼舌根?!”突然傳來一聲嗬斥。
迎麵走來一個高挑的少女,她長得不醜也不漂亮,總是讓人見了一麵又馬上忘記。
但顯然這裏的幾人沒有忘記她,恭敬地行禮:“嬋霄師姐。”
嬋霄冷聲道:“原來你們還有長幼尊卑之分啊。隻是見枇籮脾氣好,不會治罪你們就敢肆意妄為!”
那兩個人相互對視一眼,絲毫不畏懼道:“師姐也別拿話嗆我們,捫心自問,師姐作為大祭司的親傳弟子會有單獨的修習室嗎?會吃那麼多靈丹妙藥嗎?師姐有突破金光嗎?恐怕還是紅光吧?”
嬋霄氣的渾身發抖,罵道:“你們算什麼東西?也敢來質問我?兩個長老座下的弟子罷了,我沒突破金光,打你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說著念動咒語,瞬間風雲變幻狂風四起。那二人也是不甘示弱,念咒引水,兩方勢不可擋一觸即發!
“都給我住手!”
一股雄厚的巫力及時製止雙方,瞬間風消水散。
大祭司帶著風花雪月四位長老匆匆趕過來,給這四人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一個個都吃飽了撐著,修習完了?逮著同門就咬?”
枇籮本來看戲的,結果被結結實實罵了一頓,阿媽凶得最狠的就是她了:“枇籮!你觀望什麼?你還真打算看師姐妹打起來啊?我平日裏都白教你了。”
少女低著頭不說話。
“還有你, 嬋霄,你們倆真是要把我氣死啊?枇籮你給我滾回去修習,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聽到沒有?!”
嬋霄挺直了腰板挨罵,但是大祭司隻提了她一嘴,就再也沒有理過她,她的眼裏閃過失落。
“枇籮!你啞巴了?”大祭司抬高聲音。
突然,沉默的少女一下站起來,冷冰冰道:“我恨你!”
本來今日是她的生辰,是她一年裏唯一能出來的一日,婆娑花都開了,為她慶生而她的母親就和石頭一樣冰冷,從不允許她出來半步。
她從書上得知,人過生辰的時候都有一碗長壽麵,但是她隻有看不完的巫書,修不完的功課。
她從來都沒有讓母親抱過,她也不知道父親是誰,所有的記憶都在這個玄清洞。
這一次她沒有再遵循阿媽的旨意,她跑到了大荒最遠的地方,無論是誰叫她,她都不肯停下 。
她看見了大荒的結界,以及地上躺著的一個血淋淋的人。
她是巫,骨子裏是仁慈的,猶豫再三她打開了結界,那個“血人”抬頭:“求你,救......我......”
阿媽再三叮囑,不要放任何人進大荒山。但是她也不知道是慈悲還是賭氣,就想要忤逆阿媽,她不但放了那個人進來,還把他帶到玄清洞救了他。
她救得是一個落魄的書生,他說自己是背月國人,遭奸人陷害背井離鄉輾轉來到了大荒山問道。
她的心思很單純,反正囚在玄清洞歲月漫長,有個人陪著說說話也不錯。於是便道:“我可以收你為徒,但是你要陪我說話解悶。”
那男人受寵若驚連連作揖道:“在下宋卻,不知仙師名諱?”
“枇籮,一籮筐的枇杷就是我的名字。”
阿媽生她的時候,正是枇杷長得好的時候。
男人笑得東倒西歪:“仙師的名字委實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