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五姑娘，你白日怎麼知道那個嬸子會買這麼貴的筍？”

她白日一直想問，隻是不得閑。

西棠摩梭著自己的小布包，用手慢慢比劃：“她打扮與其他人不一樣，身上也沒有油煙味，我想她不是廚娘。其他人手裏都提著菜，但是她沒有，拿著兩包藥，應該是有人不舒服。”

“那為何她會買筍呢？”

“我讀她的唇語，她之前問了旁邊的人哪裏有賣山楂的，山楂是十月的東西，她顯然不知道，不是莊稼人。而且要山楂隻有兩個可能，府上有人懷孕，還有就是小兒厭食。”

自從她成為西棠，不僅腦子裏有了西棠的記憶，而且也會讀唇語和比劃手語。

“但是那幾個廚娘的籃子裏又沒有酸口的東西，所以我想肯可能是小兒厭食。”

這宋嬸子本來就不想別人曉得小少爺厭食，怕主子知道了，自己要因為照料不當挨打，買菜的時候也是愁雲慘淡，碰巧西棠說到了她的心坎裏，以為遇巫指點。

至於其他人就完全是虛榮心作祟了，越是得不到就越好奇，越和貓抓的似的。

以前阿媽為了她好好修習，單獨開了一處地方給她清修，族中其他人看見了還以為那是什麼洞天福地，經常在玄青洞探頭探腦。

當一個人吃飽喝足沒有煩憂的時候，買的東西就不是為了它原有的功效了，更多了幾分區分階層的意思。

“這幾日我們先不去了，把這些切一切，曬幹了。”西棠指著那些剩下的竹筍比劃著。

又過去了幾日，馬六能下床了，見了西棠就沒好氣，惡狠狠地盯著她嘟囔著罵道：“小畜生。”

住他家吃他家的，兩次好事都沒有成。

偏生他家的老婆子還疼這小畜生，不然給她賣到城裏做丫鬟也能得一筆出去買酒喝。

齊姑姑知道馬六有些好賭，又管不住嘴愛喝點，這次就沒有和他說賣筍賺了不少的事情。

這日他跑出去抗米袋做工，聽到旁邊有兩個村裏的流氓地痞在嘀咕著。

“我就說能賣不少吧，你得賣對了，我聽說北邊的蠻子就好這口。”

“你得了多少？”

“五兩銀子，要不是中途迷魂藥勁沒了，那娘們吵得我頭疼，再走遠些，到北承還能多賺一兩呢。”

那小混混得意得吹了口口哨：“要我說，這小娘們還得謝謝我，天天苦日子熬的什麼時候是個頭，有點姿色也折在莊稼漢手裏，要不就做個員外郎的外室被大娘子打。現在還沒準成個頭牌哈哈哈哈哈。”

馬六心下一動，屁顛顛跑過去：“二位在說些什麼？”

那二人警覺，冷著臉收起話語：“你管老子說什麼？和你有關係嗎？”說著二人就要離開，馬六急了，忙上前攔著。

“嗐，我就是想和哥幾個一起發個財。”

地皮上下打量他，嘴裏道：“馬六，我記得你有幾個女兒，難不成你是要賣女兒？”

這句話說進了他的心坎裏，他賠笑道：“家裏營生不好過，不知道哥幾個能否給個出路。”

豁，還真是要賣女兒。

莊稼漢賣女兒也不是什麼少見的事情，但是一般也隻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

“我們賣可不賣到良家，想要得銀子就得往花樓裏賣，你這做爹爹的能舍得？”

“她吃我的，住我的，養了十幾年。隻要能賣到好價錢，地方憑著哥幾個挑。”

見馬六這樣說，那二人哈哈大笑，似乎聽到了奇事。

“我說馬老六，你的心可真夠狠的呀。你賣的是哪個呢？”

馬六笑道：“是我的一個幹女兒，長的模樣標誌，人也機靈，今年十三了。”

怪不得，原來不是自己親生的，那地痞細細思索，突然變了臉色：“我要沒記錯，她那可是個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