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皇子的屍身不翼而飛！

戚褚淵的麵色溫和，眉心蹙起，無端端地讓人發寒，“左大人？”

左明宣看了一眼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已經愣得懵了，臉上閃過了天崩地裂的震驚，渾身一顫，立刻跪了下來，“是卑職無能！”

“空的？”戚晟跟著上前，做足了心理準備才發現，他四哥哥的棺槨裏空無一物，他想不明白，隻能無力地看著蕈和。

“四哥哥難道沒有…”

蕈和喃喃道：“薨了，還是我親眼看著入殮，葬入平陵的。”

“所以這棺木裏不應該什麼都沒有。”蕈和壓抑不安：“帶看守平陵的人來，本公主要親自審問！”

平陵之上祭祀的正殿，供奉大齊皇室牌位。

暖陽透過了雲層，從窗邊悄然探進。

那一群人跪在地上麵麵相覷，顯然他們並不知情，每個人的口供皆聲稱平日裏巡視一切如常，況且平陵的守衛沒有詔令無法進入地宮。

除去被砸出來的坑，棺槨內外並沒有損壞和打開的痕跡，陪葬金銀均在。

也就是說，是隻有四皇子的遺體無端消失。

京兆尹左明宣暗自分析卻一無所獲，他生性謹慎不敢妄言，長公主和皇帝陛下沉默著不說話，正殿的氛圍暗含緊張。

沒想到跟隨他們前往地宮的護衛中有人突然驚訝道：“陛下、公主，會不會是四皇子殿下羽化登仙，所以才消失了…”

左明宣怒斥：“放肆，不懂規矩，這是什麼場合，容得你胡言亂語！”

護衛的一聲驚呼，引得其他不知情的侍衛相互對視，竟然也從隻言片語中猜出了地宮的情況，紛紛大駭，皇子遺體竟然失蹤！

長指在桌上輕點，一下又一下，像是震在所有人的心裏。

“嗬…羽化登仙…”戚褚淵不怒反笑，聲音很淡，卻似地底修羅鬼魅，“那不如你身先士卒先為四皇子駕鶴執扇。”

駕鶴執扇？這是要陪四皇子成仙，那不就是陪葬的意思！

那個侍衛的話頓時噎在肺腑，渾身無力地摔倒在地求饒道：“卑職失言！求梁王殿下寬恕！”

“送他去陪四皇子。”

戚褚淵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輕描淡寫地擺手，左明宣立刻派人將那個侍衛拖下去，其餘人驚恐地看著他消失在正殿，慌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他淡淡道：“這件事就到這，陛下、長公主，本王送二位回宮。”

此言一出，戚晟定定地望著他，脫口道：“可是…還沒有查清？”

戚褚淵避開了視線，沒有回答，自顧自起身示意：“左大人請準備車架。”

蕈和眼底的震駭還未消散，戚褚淵這是讓他們不要再查？

她匆忙站起，“梁王殿下！”

戚褚淵不應，隻是轉身之時目光在她麵上落了一瞬，那道深不見底的眼神，猶如萬年寒川，倏然鑽進了她的心底深處，蕈和突然湧出了一股什麼抓不住的慌亂。

她有種預感，戚褚淵一定是意識到了什麼。

......

即便是戚褚淵封鎖了漪太妃懷孕的消息，可沒想到消息還是不脛而走，謠言落地就如草籽生根瘋狂且迅速，不過一日的時間傳得滿城皆知沸沸揚揚。

甚至連建康城中大小街巷都知道了，漪太妃腹中突然懷了個孩子，很有可能是四皇子重新顯靈投胎。

一開始許多人還覺得這隻是樁可笑的流言，可是越傳越真，越傳細節越多。

“你聽說了嗎，平陵被一顆老樹砸穿，正巧砸到了皇四子的棺槨！”

“結果你猜怎麼著，那棺材裏本應該埋了十年的四皇子的遺體竟然根本不存在！”

“怎麼回事？難道當年四皇子沒死？”

“仙去了的，當年先帝親自扶靈下葬怎麼可能有假！”

“我聽說當年四皇子殿下夭亡後，漪太妃日日誦經，也許是感動了天地，四皇子殿下得道羽化登仙也說不準，所以皇陵才會看不到遺體。”

“更離奇的是，前幾日夜裏四皇子忌日，成了仙的四皇子受母召喚，竟然在千鯉池顯靈，沒成想天降奇跡被漪太妃吸進了腹中，導致太妃再度有孕！”

“那不就是說四皇子投胎重生，一定是母子情分未了！上天都在垂憐！”

“那可不是，若四皇子當真是神仙轉世，該是我大齊多大的榮寵！”

這些都是最近建康城中家家戶戶皆討論的奇事！

流言已然從尋常謠言升華成曠世神跡！

就連朝堂上的諸位官員，也受到影響，終於在某一日早朝，有個不起眼的言官突然提及了此事。

因為滿街的留言當中還有一種說話，“四皇子離世已久，這回重新出生，年紀也比當今的皇帝小，這到底是還應該叫他四皇子呢，還是應該叫六皇子？”

“可先帝早已崩逝，怎麼會有六皇子，不妥。”

“到底是哥哥還是弟弟？”

“若是哥哥，那麼按照長幼有序，這皇位還應是如今的皇帝來坐嗎？”

“畢竟是神明轉世，千古奇跡，四皇子當皇帝似乎更名正言順！”

“當今皇帝還是個十歲小兒，拿什麼跟神仙相提並論…”

這些話，原封不動地從街巷呈上了朝堂，滿朝嘩然，當著皇帝戚晟的麵，眾大臣又一次吵得不可開交。

三年前大臣在先帝靈前爭吵儲位歸屬也是如此，戚晟眼前模糊，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逼宮，他嚇得渾身幾近痙攣，無力地坐在最高位的皇位上看著大臣們。

最激動莫過於大臣們，朝上分成了三個陣營。

有覺得此事荒唐，漪太妃絕對是與人私通珠胎暗結…為了活命才故意說是四皇子的。

也有認定，漪太妃到底是高門貴女，且性情剛烈桀驁，絕不可能做出有損皇家顏麵的事情，況且事關皇室血脈、天子皇位，此舉變數太大，而且鬼神之說本來就神乎其神，漪太妃怎敢這麼兵行險路！

沒想到此事的核心焦點汪氏竟然破天荒地不站任何一邊。

尚書令汪正言表示：“汪家行得正坐得直，此事需要一個定論，若漪太妃真的穢亂宮闈企圖染指皇位，那他們絕不會徇私枉法，甘願全族流放！”

“可若四皇子真的仙胎轉世，那他們傾全族之力必會遵循上天指示，順天意！順民心！”

汪氏這麼說，一時間讓想借機彈劾諷刺他們的官員犯了難…

戚褚淵聽著他們爭吵，一言不發地冷笑，看的眾臣心裏發怵。

不僅如此，秦淮河前那條街的牡丹竟然一夜全部盛放，更更更離奇的是，其中數百多牡丹的花瓣上

竟然寫著“神明降世！江山還主！”四個字。

不少百姓都看到了，紛紛跪伏在地高聲大呼：“神皇降世！”

一聽到這話，嚇得太後金佳氏趕緊衝到長樂殿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