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群眾見他們有護衛又帶著刀估計身份不一般不好惹,熱鬧又看完了,一股腦地散了。
紅衣少女也就是安城郡主,本名戚遙遙,正興高采烈地目送小販離開。
見她還在得瑟,戚褚淵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好夢,說:“戚遙遙,你長街縱馬,罰金十珠,自己去京兆尹處呈交。”
“梁王殿下…”
一句話,戚遙遙頓時跟個泄了氣的魚鰾似的,渾身一抖,老實巴交地說:“知道了。”
沈清明牽來了戚遙遙的馬,“郡主。”
“堂姐!”沒想到戚遙遙情緒轉換地特別快,目標瞄到了戚蕈和,立刻把馬忘到九霄雲外。
興奮地衝上來抱住蕈和的胳膊,撒嬌道:“沒想到會在街上遇到堂姐,我剛打算進宮拜見呢。”
戚遙遙的父親淮南王是蕈和父皇的堂弟,她們之間從小熟識,戚遙遙又是個自來熟,跟誰關係都好,就這麼叫了。
“什麼時候來的,信裏不是說還有兩天才到嗎?”
蕈和見她風塵仆仆,身邊沒有跟侍從,一看就是背著淮南王自己先偷跑來建康城。
戚遙遙嘻嘻一笑:“父王的車架走得太慢了,在蘭陵會卡上幾天,我實在等不及想見你,就騎馬先來了。”
果然是偷跑來的,淮南王估計要急瘋了。
歲雪得了蕈和的暗示,轉身去給淮南王發急信告之安城郡主的下落。
“好在惡人有惡報,總算沒有白費我一番口舌”,剛才仗義直言的陌生青年滿意地點頭,轉過神見他們熟識,看了一會兒,才收斂了嬉笑的意思。
他兩步上前,對著戚褚淵拱手道:“見過梁王殿下。”
知道戚褚淵是梁王?
蕈和仔細觀察青年,青年五官輪廓很深,眉骨高挺,尾睫上揚,一身的恣意自在,尤其是那雙眼睛,細看之下竟然有些泛藍,不像是中原人士。
外邦的?
“認識?”戚遙遙和蕈和同時好奇地問。
“嗯”戚褚淵輕聲回答:“這位是大紇國的四皇子蘭達殿下。”
戚遙遙從來沒有見過大齊以外的人,對蘭達產生了異常的興趣,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他:“原來你是大紇國的人啊!難怪看起來和我們長得不一樣!”
“剛才多謝你出手相助,我叫戚遙遙!”
戚遙遙口無遮攔,蘭達眉眼展開以笑釋懷,隨意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安城郡主不用多在意。”
蕈和也跟了句:“蘭達殿下安好。”
蘭達不認識蕈和,稍稍有些驚訝,眼睛裏透露出探究的意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反倒是熱心腸的戚遙遙見著道難題她可以幫忙解圍,搶先說:“我堂姐是大齊的明華長公主,當今皇帝的親姐姐!”
他早就聽說這位長公主的壯舉,能在三年前的宮變中攜幼弟存活下來,絕非一般的女子,蘭達收了笑,拱手行禮:“見過明華長公主。”
因為是鄰邦大紇國的皇子,戚蕈和邀請他到宮中小宴,見一見皇帝,“說起來,太後來自大紇國,見到皇子,太後應該會很高興。”
蘭達一怔,搖著頭婉拒了蕈和的邀請,“多謝長公主好意,隻是我常年在各國遊蕩,野慣了規矩不起來,這次來大齊也不是出於公務,突然入宮拜見於理不合,我就住在朱雀樓,等到萬國花會大紇的使臣到了,再拜見也不遲。”
如此,蕈和也不堅持。
蘭達就這麼帶著隨從不留一絲痕跡、翩翩瀟灑地走了。
仿佛剛才鬧劇沒有發生過,戚遙遙臨走時回頭看了眼蘭達,嘴邊還留有幾分可惜。
長得很英俊啊!
人也不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在去水西門的路上,蕈和還是沒忍住問戚褚淵:“這一次萬國花會,大紇國皇室沒有派人來嗎?”
花會來訪的友國皇室名單是機密,隻有戚褚淵和親信大臣知道最終名單,連她和皇帝都不清楚。
戚褚淵想了想:“派了使臣,大紇國從去年開始水災反複,最近還有瘟疫,大紇的皇帝自顧不暇,所以不能親自前來,一早寫來了賀詞,到時候由使臣帶來。”
蕈和淡淡地應了聲,隻是覺得派使臣不大尊重,“他們那麼多皇子,隨便派一個來也好。”
“如此盛事,大紇皇帝既然不出席,那麼派誰來都不合適。”
戚褚淵不動聲色地看來,蕈和一點就透:“萬國盛事,派來的必然得是重要的皇子,極有可能是儲君,看起來大紇國儲位空懸,鬥爭也激烈,大紇的皇帝很謹慎呢。”
“這位蘭達皇子怎麼常年在外,不在儲位名錄裏嗎?”
戚褚淵很了解各國的情況:“不在,蘭達之上有三位長兄,大皇子是皇後親生,聰慧過人,最受皇帝信任,蘭達的生母隻是宮女又早逝,所以連帶著他不受寵,聽說蘭達皇子不喜政事,整日沉迷詩詞山水,這三五年一直都在外麵遊曆。”
“你怎麼這麼了解大紇國,調查過?”蕈和挑著眉問他。
戚褚淵揚了揚下巴,微笑道:“我還了解很多國家的內政。”
彳亍!
不愧是攝政王!
不過怎麼聽起來隱隱有些自傲,讓蕈和想到了晃動尾巴的狐狸。
說起蘭達替戚遙遙慷慨解圍,跟她說話進退合宜,蕈和唏噓地說:“剛才邀四皇子去宮裏,他婉拒了,雖然看上去隨性灑脫,行事卻頗有分寸,如此通透之人,想必前途無量。”
以遊曆躲避儲位爭奪,明哲保身又謹守分寸毫不越矩,怎麼看都是個聰明的人。
戚褚淵讚同。
戚遙遙好久沒有來建康,跟在蕈和身邊蹭吃蹭喝,一直蹭到了金陵樓,兩手一揮點了一桌子的菜。
還興高采烈地用她冤種老爹淮南王的錢請大家吃飯。
看完布防、審完花樓、戚褚淵轉了一圈鬧市,他陪著逛了半天。
當然如果沒有那個突然出現的戚遙遙一直纏著蕈和,戚褚淵的心情可能會更好些。
連晚上,蕈和都陪著戚遙遙回宮,不肯去他的梁王府。
戚褚淵看著她們姐倆勾肩搭背愉快地無視他、一起離開的背影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