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煉丹房內，顧雲然三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丹爐。

準確地說，是盯著丹爐旁的那名青年。

盞茶時分過去，夜離掀開爐蓋，右手五指微曲，捏了個顧雲然看不懂的印訣，近十種材料被他一並投入丹爐中。

“這是......”

顧雲然大吃一驚，很想喝止夜離胡鬧。

任何人煉丹，都應把藥材單獨提煉，哪有一股腦兒全部拋進去的？

須知，眾多藥材的屬性不盡相同，煉化藥材所需的火候溫度必然不一樣。

即便是初學煉丹的學徒，都不會如夜離這般莽撞。

那不是毀了藥材嗎？

顧雲然臉色轉為鐵青，再也不對夜離抱有多少期待。

白清歌的心情截然不同，要不是見顧丹師麵色難看，差點忍不住大笑出聲。

夜離剛剛展露的控火手段，著實把他嚇得不輕，擔心打賭輸掉。

還好隻是個會些假把式的門外漢？

就這種水準，哪怕出現奇跡，都不可能煉製出上古丹藥。

“嘭！”

夜離合攏爐蓋，體內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引導著火焰為丹爐均衡加熱。

接下來，又是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手法展開。

顧雲然再次怔住。

他完全看不懂夜離的手法，卻又下意識認為，後者的動作蘊含有某種玄妙，令他無法移開目光。

他有種感覺，仿佛僅看夜離行雲流水般的煉丹操作，就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悟。

以往無法抓住的那些靈感，竟在此刻紛至遝來。

而禁錮他多年的大丹師桎梏，似乎有了明顯的鬆動。

顧雲然已忘記了時間流逝，徹底沉浸其中。

“行了！”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夜離一聲輕喝，大手在爐蓋上重重一拍，兩枚丹藥從中飛出，躍入掌心。

“煉成了嗎？”

顧雲然漸漸回神，迫不及待起身朝夜離奔去。

他立即發現不對勁，丹藥煉成本該有丹香彌漫，更別說是傳說中的上古奇丹，為何此刻空氣中，僅有絲絲藥材味殘留？

看來是煉製失敗了！

白清歌更為緊張，心中忐忑不已。

他不信夜離能煉丹成功，問題是後者的表現太淡定了，絲毫看不到作為失敗者該有的覺悟。

“一定是我想多了。”

他在心裏不斷安慰自己，與裘掌櫃互視一眼，跟著起身。

還不等他踏出兩步，就聽得一道驚呼聲響徹而起：

“丹......丹紋！”

顧雲然滿目駭然，隻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

他看到了什麼？

隻存在於傳說中的丹紋，居然奇跡般出現在他眼前！

“什......什麼？”

剛走出兩步的白清歌呼吸一滯，雙腿一軟，再也無法邁出半步。

他不懂煉丹，可長期與十應樓打交道，關於丹紋的傳聞還是聽說過的。

據說，丹藥的極致形態，才能誕生出丹紋。

當今世上能煉製出丹紋的，唯有丹神殿可以找出寥寥數人，這位其貌不揚的青年，他憑什麼做到？

白清歌也算明白了，為何沒有丹香溢出？

那是因為擁有丹紋的丹藥，其香味極為內斂，僅在相距三尺範圍之內，才能聞到丹香。

在他胡思亂想的當口，又一道不可置信的聲音傳來。

“十......十紋丹藥？”

顧雲然一雙瞳孔瞪得渾圓，心臟有如打鼓。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終於確定不是眼花。

被夜離托在掌心的兩枚丹藥，光滑圓潤，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彌漫，藥丸表麵，被一片雲霧狀的紋絡覆蓋。

其中十道紋絡尤為凝實，那是在丹道界理論中才會存在的完美丹藥。

十紋神丹！

這一刻，顧雲然如遭雷擊，腦海一片空白。

十紋生機丹是什麼概念？

丹紋也分級別，如果丹藥的層次足夠高，隻需九紋丹藥出世，就能引起丹劫降臨。

而十紋神丹，饒是古籍中都不曾有過記載！

“莫非他是丹神轉世？”

顧雲然忍不住大腦發懵，思緒紊亂。

作為一名真正的丹師，他很清楚夜離手中那兩枚丹藥的價值。

倘若流雲城出現上古丹藥的消息傳出，必將引起青雲國轟動。

京城總丹閣那群家夥要是得知，隻要沒有當場瘋掉的，勢必會第一時間齊聚流雲城，隻為一堵上古奇丹的風采。

而十紋的生機丹......

恐怕，丹神殿內閉關不出的老不死，也要不顧一切前來，不惜代價換取丹藥，帶回丹神殿做研究。

“還好手法不曾生澀，父親的腿傷可以解決了。”

夜離慶幸沒有托大，借用了丹爐煉丹。

主要是他太長時間沒煉製過這種低品階的丹藥，擔心出現意外，到時候還得另尋血蟒枝，白白浪費時間。

“小......小兄弟，能不能讓我仔細看看？”

顧雲然顧不得是否失禮，猛地一個箭步衝出，以顫抖的雙手從夜離掌心搶過一枚生機丹，如同欣賞絕世美女般認真觀察。

“不，不可能是真的！”

白清歌呢喃了半響，猛地大吼起來：“對，一定是這樣，他手中的生機丹肯定是使用了障眼法。”

他沒法接受輸掉賭注的結果。

之前所用的藥材他都清楚，僅是血蟒枝就需三枚下品靈石。

再加上其他輔材，少說也得數十兩黃金。

這樣一筆巨資，即便是在他們白家，也得占據近一成財富。

白清歌堅信，家主父親要是知道他輸掉一成家業，絕對會扒掉他一層皮。

夜離沒有理會煉丹房內神情各異的三人，握著生機丹回到大廳。

“成了？”

曲芊芊秀眸泛光，她一直相信夜離能夠成功。

“果真是丹藥......嗯？丹紋！”

夜千河看到夜離掌心那枚丹藥後，臉皮狠狠地一抽。

連丹紋都煉製出來了，這叫學過一些？

“爹的身上果然藏有不少秘密。”

夜離不動聲色看向父親，能一眼認出丹紋的人，怎麼可能普通。

夜千河並未注意到兒子的目光，此刻隻覺老懷大慰，兒子本領越大，作為父親隻會更加高興。

“爹，我們開始吧？”

夜離來到父親身側蹲下，輕聲詢問。

“就在這裏？”

幸福來得太突然，讓夜千河有點反應不過來。

“爹，你就不想早點站起來，和正常人一樣嗎？”

曲芊芊眉目含笑，以眼神鼓勵公公。

“好，那就來吧！”

夜千河並非優柔寡斷的人，當即點頭。

“爹的腿斷去三年之久，如今想要恢複如初，隻得再次扳斷重新接續筋脈......”

夜離提醒了一句。

他非常清楚那種痛苦，倒不是擔心父親承受不住，而是害怕讓父親憶起當年血陽門施展辣手那一幕。

然而，夜千河恍若未聞，催促道：“盡管動手，別婆婆媽媽的。”

“好！”

夜離連忙收攝心神，將生機丹放入父親口中。

旋即抬手，精純的靈力傾瀉而出，層層包裹住斷腿位置。

就在夜千河即將吞服生機丹時，煉丹房內的三人終於跟了出來，見此情形，他們並未出聲打擾。

幾人都顯得迫不及待，想驗證一番生機丹的藥效，是否真如傳聞中那般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