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實際上，三人的心思完全不同。

顧雲然滿臉笑容，對生機丹充滿信心。

如果連十紋神丹都不能治愈夜千河的腿傷，就算神仙來了，恐怕也找不出更好的治療辦法。

白清歌則希望生機丹是假的，這是他贏下賭局的唯一機會。

裘掌櫃想得最多。

理智告訴他，夜千河很快就能好起來。

但他害怕這樣的結果出現。

一旦夜千河的右腿治好，那就證明夜離是丹道界的傳奇。

而他之前對傳奇煉丹大宗師的態度並不好，勢必會遭受顧雲然的責罰。

在三人或期待或忐忑的目光中，陡然一股磅礴的生機撲麵而來。

那股生機之精純，似乎隻需吸上一兩口，就能治愈百病。

場中每個人都能清晰感受到，澎湃的生機來自於夜千河體內，確切地講，是源於夜千河吞服的生機丹。

“好神奇！”

大家看到，夜千河重新接續上的斷腿處，老皮迅速脫落。

“爹您的頭發......”

曲芊芊本在為夜千河擦拭額頭的汗珠，忽然大聲驚呼起來。

眾人連忙望去，便見他雙鬢下的白發，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蛻變成一片烏黑。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夜千河臉上的皺褶也在褪去，原本顯得憔悴的麵龐，在這一刻變得晶瑩剔透，充滿光澤。

宛如新生兒般富有彈性。

毫不誇張地說，他看上去比片刻前至少年輕了十歲。

“我等見證了神跡啊！”

顧雲然興奮得手舞足蹈，他不再懷疑古籍的記載，生機丹的確能夠生死人肉白骨。

“動了動了。”

裘掌櫃雙眼發直，他發現夜千河的腳趾在晃動。

“完了！”

白清歌瞳孔驟縮，砰的一聲癱瘓在地，臉上再無一絲血色。

短時間內讓斷腿重生的生機丹，怎麼可能會是假的？

到得此時，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與僥幸。

打賭輸掉被父親責罰事小，最可怕的是，他得罪了一名能煉製上古奇丹的丹道大宗師。

丹道大宗師有多大的影響力，白清歌不清楚。

他隻知道，還不到大丹師級別的顧雲然，就能在流雲城橫著走！

“感覺不錯，今天我要自己走回家。”

夜千河緩緩伸展右腿，哪怕是他的親身經曆，仍舊感到難以置信。

任誰都能看出，他的情緒全被喜悅所取代。

大家表示理解，相信無論是誰癱瘓了數年之久，等到可以重新站起來那一天，都會是這種心情。

“爹別急，等我先處理點事情。”

夜離話落轉身，看向目光渙散的白清歌，淡淡道：“你該兌現賭注了？”

“啊！”

白清歌如夢初醒，瞳孔漸漸有了焦距，卻支支吾吾半響說不出一個字。

顧雲然這才記起，先前還有一場賭局。

他心念電轉：“能親眼見到上古奇丹誕生，是我十應樓之幸，也是流雲城丹閣之幸，材料費什麼的，就當我送給公子的見麵禮。

“至於白少的賭注，不妨讓他折算成銀兩送到公子府上。

“您看如何？”

能碰到丹神轉世，是顧雲然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若不趁此機會攀上幾分交情，他四十多年算是白活了。

“就依你吧！”

夜離洞若觀火，豈會不明白顧雲然的盤算。

他稍作遲疑便答應下來。

一名丹師主動攀附，多少有幾分價值。

正好回頭要為曲芊芊煉丹，助她修行，還要想辦法為父親修複丹田；顧雲然好歹一名丹師，或許能弄通過他弄到需要的藥材。

見夜離點頭，饒是以顧雲然的涵養，臉上也藏不住狂喜之色。

他回頭對裘掌櫃沉聲喝道：

“把白清歌給本丹師轟出去，即日起，十應樓不再做白家任何生意！

“還有你，革除掌櫃職務，若想繼續留在十應樓，就從夥計做起。

“另外，接待公子的那個小廝，馬上讓他滾蛋！”

既已決定交好轉世的丹神，顧雲然當機立斷。

對於得罪過夜離的白清歌，他第一時間劃清界限。

白家雖是流雲城的大家族，但以他的身份，還無需看白家的臉色行事。

與夜離的價值相比，區區一個白家算什麼？

小廝那點的責任說大不大，懲罰與否不影響大局，顧雲然如此果決，當然是做給夜離看的。

“白少，請吧！”

裘掌櫃欲言又止，最後化為一聲歎息。

他步履蹣跚走上前，架起失魂落魄的白清歌，朝著樓梯口走去。

此際的白清歌大腦一團混沌，想著家族購買丹藥的渠道因他斷絕，回去後該如何向父親交待？

還有，夜離會不會找白家的麻煩？

“公子這邊請，我這就為幾位泡茶！”

兩人離去，顧雲然臉上重新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恭聲相邀。

“我要陪父親回家，喝茶就不必了。”

夜離搖頭婉絕。

顧雲然麵露遺憾之色，雙手奉上生機丹。

“你若是喜歡，這枚生機丹就送你好了！”

父親的腿傷已經治好，這枚丹藥夜離拿著沒什麼用處，他見顧雲然剛才的表現可圈可點，索性當作獎勵送出去。

“真......真送給我？”

顧雲然難以置信地望著夜離，呼吸不受控製地急促起來。

直到後者頷首，他才相信對方不是開玩笑。

“它太貴重了！”

顧雲然有心拒絕，但那句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任何一枚上古丹藥，對丹師都有著致命的誘.惑力，何況是十紋生機丹？

他堅信，有了今天觀看夜離煉丹的感悟，再加上手中這枚生機丹做研究，晉升大丹師之路再無阻礙。

“多謝公子！”

顧雲然恭敬拜倒，小心翼翼問道：“請問公子高姓大名，不知......我以後能不能去府上拜訪您？”

他終究眼界不凡，清楚自己能遇上當世丹神，是一份無可想象的大造化。

要是就此失之交臂，必會後悔不迭。

夜離稍作遲疑，道：

“我正在收集幾味藥材，如果你能找到，可來城南尋我......”

隨後列出數十種藥材名稱，並告知顧雲然住處和名字。

他報出的那些藥材，囊括有夜千河與曲芊芊所需之物。

“夜公子放心，我一定盡快落實！”

顧雲然瞬間心花怒放，以朝聖般的神情鄭重答道。

在他看來，能為當世丹神辦事，是老天對他的恩賜，此種機緣，乃是任何煉丹師求都求不來的榮譽。

夜離微微頷首。

轉身看向曲芊芊兩人：“爹、芊芊，我們走！”

“好嘞！”

夜千河早就在一旁活動腿腳，聞言笑逐顏開，當先一步邁出。

“爹您慢點。”

曲芊芊緊跟在公公身側，擔心他右腿初愈會不適應。

顧雲然弓著身體把三人送到十應樓大門外，等夜離走遠，再次鞠了一躬，迅速返回三樓收拾行囊。

他要馬上回丹閣。

當世丹神交待的事情，顧雲然一刻也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