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定居城中,已然過去了半年光景。
憑借著過硬的產品,再加上陸晨時不時的指導,他們的生意可謂蒸蒸日上,財源廣進。
通過陸晨之手,將地球上出名的“秋梨膏”推向了這個世界,一經問世,便收獲無數喜愛。
誰能想到,這樣好用的可以清肺緩咳的好東西,會是用酸梨做的?
雖然這秋梨膏賣價十文一罐,可成本,是連一文可能都不到。
在富貴人家的眼中,十文錢不過爾爾,揮手之間就能賺得,掉在地上都懶得撿起來。
但卻能以如此便宜的價格,得到這樣好用的東西,雖然形似藥湯,但比那昂貴且苦澀的中藥要好喝的多。
因此,這秋梨膏一經上市,就受到很多有錢人的追捧,他們派小廝時刻盯梢,一有貨就直接全部買走掃清,付起錢來十分利索,甚至常常還會多出許多打賞。
有意思的是,隨著秋梨膏名聲傳播,不少有錢人都想要囤積,反而在不經意間形成爭攀的局勢。
那些有錢人家用起錢來相當揮灑,小廝們為了能夠交差,也是吵得麵紅耳赤,絲毫不讓。最後這原價十文的秋梨膏,甚至都炒到了五十文的價格!
如果這時候推波助瀾,肯定能夠大賺一筆,但無論是陸晨還是父母,都沒想要這樣做。
生生代代是農民的父母,老實本分的思想是刻在骨子裏的,即便從商,也沒有商人那種刻薄與求利。
在他們看來,廉價的酸梨經過簡單熬製,就能賣出十文價格,已經是很賺的了,再高,他們拿在手裏也不踏實。
相較於父母,陸晨想的更多。肆意推動加價,會帶來很多麻煩。
一方麵那些富人現在不過是一時興起,等冷卻下來,知道自己花了冤枉錢,即便很少,但難免心有不快。如果還是個心胸狹窄的富人,說不定還會來找麻煩。現在在城裏還未站穩腳跟,跟他們還是少打交道。
另一方麵,這十分好用的秋梨膏,不可能隻為那些富人服務。如果價格提高,變成了有錢人的特供,那麼那些窮人該怎麼辦?真當需要時,這樣的天價又怎麼負擔?
想即這些,陸晨也沒有提加價的事,就讓事情順勢發展吧。
儲藏秋梨膏的風潮一兩月便過了去,富人們家裏不缺,也就冷淡了心思。雖然如此,但這家賣秋梨膏的小攤卻讓他們記住。
麵對暴利仍能夠安守本分,維持十文的“低廉”,不趁機牟利,實乃難得。
富人們欣賞這種本分道德,更願意為這秋梨膏做推廣,從而反倒是保證了秋梨膏日後的穩定收入。
這半年來,憑著秋梨膏賺來的錢,陸晨一家小日子過的還不錯,攢錢將房子買下,進行修葺,添置家居。
可以說,已經算是在城裏紮下腳跟了。
來到城裏後,因為整日忙活不斷,父母基本也斷了和村裏的聯係,少了許多往來,也不知如今村裏怎樣了。
父親倒是想回去看看,但卻被母親一口回絕。
“現在窮哈哈的回去,指定讓那地主看了笑話,等兩年,賺夠了錢,咱們就回去把家裏祖地買下來。”
母親很有傲氣,也比較執拗,一番言語下,讓父親不得不打消回去的念頭。
但這一天,卻出了件出乎意料的事。村裏的人,找來了。
來的人是個中年婦女,麵黃肌瘦,一臉菜色。
她拘謹的走到父母麵前,似有哽咽,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這個婦人是村裏的鄰居,常常幫助,陸晨一周歲時還曾來送過禮。
也是個樸實的好人。
母親看到她的難奈,直言道:“咱們兩家多有親近,我仨離村時,還是靠著你們張羅幫忙,才定了下來。如果有什麼事兒,盡管說,能幫上我一定幫。”
婦人聽後,難忍眼中淚水,嘩嘩的哭起來。母親沒有說什麼,歎口氣,將她扶進了屋裏。
在婦人哭啼聲中的誦訴,陸晨也知道她的來意。
是來借錢的。
那時候陸晨一家出走時,正值當春,農忙活躍。
因為近幾年的風調雨順,農物收成還不錯,很多農民都願意加大耕種,希望收獲更多糧食。
父母在走前也是這樣做的。
本以為相安無事,可剛到暑季,就發生了異樣。
天色有變,計劃無常。一整月的暴旱,一整月的暴雨,將地裏莊稼摧毀一大片,農民們哭的眼淚都盡了。
可更恐怖的事來了。
經過一個漫長的幹旱與暴雨,田地少有存苗,十去五六,勉強還能夠吃口飯。可就在收獲前一周,因為暴雨滋生了出蝗蟲,一個個蟲子從地裏鑽出,很快就形成蝗蟲潮。
那本就不剩多少的莊稼,一夜之間,就被蝗蟲啃食的幹幹淨淨,一點不剩。
辛苦半年,顆粒無收!
小牛村所有的百姓都崩潰了。秋收後天氣轉涼,很快就會到冬季,這下今天的收成全沒了,家裏沒錢沒糧,這凜冽寒冬該如何渡過啊!
小牛村的農民們,跪在地主門前懇求能將今年的租金退點,讓他們能勉強活過這個冬季。可地主非但不答應,反而一頓謾罵,將他們亂棍打走。
他們無依無靠,徹底心涼了。
所謂病急亂投醫,不知該如何的農民們,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四處求人,求他們能借點錢糧度日,可多是吃到閉門羹。
農民受災,自己尚且是前路渺茫,如何幫上別人?至於城裏的熟人,本就不太親近,更何論借這一大筆錢?
那婦人的難堪正是如此。她知道,陸晨一家不會比她好多少,這初到城裏,相必度日都很艱難,來向他們借錢,豈不是雪上加霜?
父母一聽她如此艱難,馬上就拍定了主意,張嘴就要借出去。
母親連道:“你別急,這半年來我倆忙活,也掙了些小錢,你家裏如此困難,我怎麼可能不幫?”
父親也是一邊罵著地主無情,歎著天道不幸,拍著胸口表示一定慷慨解囊。
說罷,就忙去屋裏找錢。
陸晨沒有如父母般激動,他眉頭緊皺,坐在一旁,看著父母取錢交給婦人,在婦人感激涕零下將她送了出去。
陸晨漠然旁觀,似有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