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滿麵血肉模糊、腦漿迸裂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當啷”,木棒跌落在地,思語瞪大眼睛看著地上躺著的人,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殺了人。
我!殺!人!了!
秦思語害怕得張口就要尖叫,但那“啊”字還卡在喉嚨就被她硬生生地悶了回去。
夜風涼浸浸地貼著裸露在外的皮膚刮過,冷得驚魂未定的思語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此時不是害怕畏懼的時候。
她殺人了,還不逃,留在現場等人來鎖拿她嗎?
思語抬腳就跑,被地上的屍體絆了個趔趄,踉蹌著繼續往前奔。
但是沒跑多遠,一聲“她在那兒”猶如驚雷在思語耳邊炸響。
她沒料到那人還有同夥!
思語在拚命地奔跑中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但此時逃命要緊,她來不及去細思捕捉那感覺。
勁風襲來時,思語連滾帶爬躲得狼狽,沒等她穩住身形,一隻腳裹挾著巨大地力量踹在思語背上,她整個人飛了出去,“哐當”砸進了路邊的雜物堆裏,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從口鼻噴出,她連呻吟都沒發出來一聲就暈了過去。
暈厥的思語沒有聽見破空的那聲“叮”的脆響。
或許知道自己身處危險中,思語醒得很快,立即感覺到前胸後背火辣辣地疼痛。
思語在心裏罵出了她兩輩子的第一句臟話,遲鈍地聽見了兵器相撞的聲音。
她艱難回頭看去,不遠處,寬袖白袍的青年在刀光劍影中也飄飄如仙。
但雙方實力懸殊太大,思語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情況,那邊已經分出了勝負,安靜了下來。
兩個追殺思語的人撂下一句“你給我等著”的狠話,就相互攙扶著逃了。
秦思語躲在雜物堆後麵謹慎地觀察夜色中長身而立的青年,她並不會因為剛才的救命之恩就信任他,她不想剛出狼窩又掉入虎口。
巷子口遠遠跑過來一個人,老遠就喊:“世子爺,侯爺回府,讓你趕緊去見他。”
那人“嗯”了一聲,偏頭朝思語躲藏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帶著人轉身離去。
風從狹窄的巷子裏穿堂而過,發出嗚咽的低鳴,秦思語一口氣鬆懈下去,疼痛一下子包裹了她,渾身一軟就癱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那個世子救了她,可天子腳下的華都被尊稱一聲世子爺的人不少,思語隻在昏暗的暈光中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英俊麵容,她連誰救了自己都不知道。
已是深夜,過度緊張裹挾著疼痛帶來了渾身無力的後遺症。
思語不想再穿過半個華都回到那個簡陋的客棧,她蜷縮起身子就那樣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緩著那陣疼痛。
思語成為有錢人的時間沒維持到半個時辰,此時她比從客棧出來時更狼狽,不僅身無分文,還蓬頭垢麵,身上那套唯一的衣衫又增添了幾道撕裂的口子,連蝴蝶結也挽救不了它襤褸的本質。
沒有針線的思語還得靠蝴蝶結挽救她身上那件破成乞丐裝的衣衫,總不能披著一身的破布條走在大街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