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語忍著痛,費勁巴力地搗騰好身上的衣裙,裹著一身的布疙瘩重新閉上了眼睛,她堅信一動不如一靜,打算就地解決她今晚的睡眠問題。
她歎了口氣:到底沒有逃過露宿街頭的命運。
對於既成事實的事情,思語反倒不擔心了,現在已經身無分文,不會再有人為了劫財而對她起殺心了,靠在一堆雜物裏,她也睡了過去。
思語被人推醒的時候,還在夢中擔心在客棧裏信誓旦旦撂下的那句日落還錢的話,睜眼就見一頭發花白的大爺盯著她看。
思語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懵懂地叫了聲:“大爺?”
大爺悶不作聲地指了指思語背靠的東西說:“你擋住我生火的家夥了。”
思語爬起來才看清楚,自己昨晚睡覺用來遮風當靠背的東西是大爺路邊擺攤用的大灶,所謂的雜物堆是幾張簡單的桌椅。
思語連忙道歉,“大爺對不起,這天兒還早,要不我幫你擺攤吧。”
和大爺一起來的大娘一下子就看穿了思語的心思,不客氣地把思語推了個趔趄,“這生意一天都賺不了幾文錢,哪兒還用得著你幫忙。”
大爺想勸,但被大娘嚴厲的目光製止,隻得別轉過頭,佝僂著身子往大灶裏麵塞柴火。
思語被大娘懟得有點赧然,她確實起了幫忙幹活換頓早膳的心思,被人拒絕得如此幹脆,她抬手擦臉的動作像是要抹掉最後那點自尊心,隨後默默地轉身走了。
天才麻麻亮,晨風沁涼,思語打了個哆嗦,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思索自己可能真的要做個言而無信的逃債人。
她轉念一想,即使逃了客棧那筆房錢,她還是需要解決身無分文的現狀,否則她就得餓死。
昨天兩個雜麵饅頭和一碗粥早就消化得連渣都不剩了,此時饑寒交迫的思語什麼都沒有了,連昨天辛苦從老君山上采摘回來的那些香草也全都賣給了流香,她已經沒有力氣再上山去采摘香草了。
清晨的街道逐漸熱鬧起來,路邊各種早點攤都支了起來,大灶上架起的鍋裏熱氣騰騰地冒著水汽,包子饅頭上了屜籠,餛飩麵條一碗碗地撈了出來,舀一瓢骨湯、灑幾顆蔥花,再澆上海椒油,老遠就能聞見那香味。
思語咕咚吞下幾口唾沫,捂著咕咕直叫的胃,快速逃離了這條街。
思語走到一條僻靜的小巷,尋了塊石頭坐了下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思考一下未來。
從睜眼的那一刻,過分的自信讓思語從來沒有懷疑自己能不能在這陌生的朝代活下去,她以為憑著自己在現代社會收入千萬的調香師的本事,即使來到這兒,也不過是活得富貴或者平淡的差別。
來到這兒已經好幾天了,可是每結束一天,她都比頭一天更加窘迫一點,第一天還有張草席裹身,如今除了身上那件已經爛成布巾的衣服外,她窮得非常徹底。
早知如此,淩晨白衣大俠出手相救的時候她就該跳出去抱住人家大腿,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抽了什麼風,竟然認為要謹慎為妙,自己也不想想,就她現在這副乞丐樣,人家沒有嫌棄地退避三舍都算好的了,她還自以為是地要捍衛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