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她原本可以輕而易舉解決掉,但她想要將事情鬧大,也算是給村裏眾人一個提醒,證明她沈淩雪並不是個蠢貨!同時也方便日後行事。
次日,天空果然又下起了蒙蒙細雨。
沈淩雪早早起身做好早食,見趙北熙的屋子沒有動靜,自己也不去打攪他,給他留好飯菜,便從門後取下鬥笠戴上,想了想,又從簷下柴垛裏找出一根稍粗些的木棒當作拐杖,然後便出了院門。
山路難行,加上下雨濕滑泥濘,她一路跌跌撞撞,費了些周折才走到縣衙門口。
此時正值晌午,縣衙門緊緊閉著,隻門口有個守門的官差,正靠在牆上打盹。
沈淩雪上前叫醒他,問道:“敢問這位官爺,縣衙門為何關著?”
那官差見她一身爛泥,以為是叫花子,嫌棄地朝旁邊躲了躲:“去去去!這是什麼地方?豈是你這個叫花子可以來的?”
沈淩雪心中不悅,但自知此時身份低微,也不得不低聲下氣:“官爺,我要找縣令大人打官司!”
官差抽了抽鼻子,嫌棄道:“既是打官司,那便等著吧!此刻是縣衙午休時間,縣令大人正歇晌呢!”
沈淩雪隻好走到台階下麵,找了塊稍微幹燥的地方坐下來等。
她這一路行來走了不少路,肚子早就餓得咕咕直叫喚,但是身上沒有銀子,也沒辦法找地方用飯,隻得坐在那裏幹餓著。
餓得實在難受,她便並攏手指接了從屋簷下滴落的雨水,等接滿一手正要往嘴裏喂,突然聽見一旁的巷子裏傳來吵嚷聲。
好奇心驅使下,沈淩雪起身走過去一看,竟是三四個七、八歲小童正追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女童打鬧。
女童看起來很害怕,哭著左右閃躲逃避,但那群小童不依不饒,依舊撿了地上的石塊和樹枝朝她砸去,將她一身衣裙弄得盡是泥汙。
沈淩雪微微蹙眉,她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那女童看起來比那群小童大了許多,卻如此懼怕他們,似乎有些不大尋常。
但此事既然被她撞見,斷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她提起放在一旁的木棍,走進巷子裏,對著那些正玩得不亦樂乎的熊孩子大喝一聲:“住手!”
然後麵上做出凶巴巴的表情,一手叉腰,一手伸出棍子指向他們。
那群小童轉過頭,見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大人站在麵前,手裏還拿著根棍子,似乎作勢要打他們,嚇得轉身就朝巷子另一頭逃去。
頃刻間便逃得無蹤無影,隻留下那個女童靠在牆根下瑟瑟發抖。
沈淩雪走過去俯下身子碰了碰女童的肩膀,那女童嚇得立刻抱住頭小聲哭求:“別打我!別打我!嗚嗚......”
“我不會欺負你的!你告訴姐姐你的家在哪裏,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沈淩雪在她麵前蹲下身子,細細打量了一下,隻見那女童生得細皮嫩。肉,身上衣衫也不是尋常百姓家穿的粗布麵料,一頭烏發雖然淩亂,但是卻用一根金簪束著,看樣子應該是從哪個富貴人家跑出來的小姐。
再細看之下,就發覺她長相與常人有異,似乎兩眼之間的距離比旁人寬了些,她眼神一直看著地下,滿臉都是驚懼之色,渾身不停顫抖,反正越看就越覺得不對勁。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在宮裏時,有個嬪妃生下的皇子長相就與她有些相似,大約三、四歲時發現比旁的孩子笨些,太醫診後隻搖頭說針灸術可以略改善,但不能完全治愈,那皇子這一世便隻能是這樣了。
她記得那位妃子哭得死去活來,後來更是鬱鬱成疾,沒幾年便死掉了。
沈淩雪感覺眼前這個女童大約也是那種情況,頓時對她生出憐憫之意,小心翼翼安撫了一會兒,那女童才好一些。
她拉住女童的手柔聲道:“姐姐帶你回家去可好?你家在哪裏啊?”
女童蹙著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抬手指向她身後:“那裏!”
沈淩雪回頭一看,她指的竟是縣衙方向,頓時皺起了眉頭,想這孩子定是不記得自己家在哪裏了。
思來想去不如好人做到底,帶她在巷子裏一家一家問過去,相信總能找到認識她的人。
心下打定了主意,便將她扶起來道:“你跟著姐姐走好不好?”
那女童突然癟了癟嘴哭起來:“娘......要娘......”
沈淩雪隻得耐下性子哄了她許久,待她又高興起來,這才牽起她的手朝巷子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