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可真是一個大善人,不光救風塵,還送富貴,二十來間鋪子,百畝田地,全都送給一個外室,千金博一笑,真真切切的大情種。不知宋大人俸祿幾何?攢了多久攢下的這些產業?”
這話問得巧,宋愷隻不過是七品參軍,祖業並不豐厚,哪裏來的產業田地。
夏沛依舊是笑眯眯的,這事兒比他預想的有意思多了。
不是沒有見過父子相殘的,不過倒真沒見過一個女兒家這麼幹的。
他看著仍抽噎不止的宋芸,她敢狀告父親,罪名還搞得那麼大,必然是抱了魚死網破的決心。
若她的訴狀有假,那她怎麼敢呢?
宋愷的心揪得更緊,偷瞄一眼神色莫測的夏沛。
“夏大人,下官自幼失怙,受叔公扶持,叔公原為行商,年有積產,不孝女呈上的契約之所以都寫著賤妾的名,全因她半生孤苦,已無娘家可倚靠,下官憐惜她,不過那些產業一向都是府內管家黃全在打理......”
宋芸此時哭幹了眼淚似的,冷笑道:“宋大人,戶籍冊又如何解釋?”
尋常做外室的多是被典賣,身契捏在主家手裏,跟個奴才差不多。
高秀竹卻大為不同,不但獨門立戶,名下還有不少財產。
戶籍冊上寫宋高氏喪夫,籍貫原州,在此經營家業,子女三人皆是亡夫子嗣。
“下官有罪,擅用職權,隻因不想讓賤妾和孩子們被人瞧不起,畢竟她被贖身之前是賤籍,都怪下官心軟昏了頭。夏大人,下官有罪。”
“宋大人還真是俠骨柔腸!”
宋芸語帶譏諷,“認下狎妓和偽造戶籍冊的罪,撇清了謀財害命的罪名。
“行了,你們要是能吵清楚,還要我們這些當官的幹什麼?”
夏沛終於站起身來,他朝宋芸所在走了兩步,護衛立刻來攔,被夏沛伸手打開。
董巍還是信得過的,他說沒事兒就沒事兒。
“趙小姐,你可想過,你若敗訴,會是怎樣的後果?”
宋芸聽聲音近了,抬起頭來,無懼無畏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夏沛。
“大人這個‘若’字,嚇不到民女。敗訴又如何,不過是被宋大人朝打暮罵罷了。民女一日不死,就要為母親申訴一日,州府無眼,民女便進京告禦狀,夏大人屆時若見著了,不踩上兩腳,就是仁義了。”
夏沛有些訝異這小丫頭眼中的決絕,她是一點都不害怕,一點退路都不想要,梗著脖子要鬧大。
“日後你若進京,本官管吃管住,絕不會踩上兩腳。”
夏沛笑吟吟地俯身,繼而壓低了聲音,“你還有什麼後招兒?本官有些等不及了。”
“大人的話,民女聽不懂。”
宋芸鵪鶉似地低下頭去。
夏沛摸著鼻尖掩飾笑意,待平複了才起身。
“今日該問的已問了,本官自會著人查訪。你們若想起什麼新的冤屈要訴,或者鐵證,盡管到官署來見本官和孟大人。”
“夏大人,下官回去就將證據找出來,送往官署。”
宋愷接話接得快,險些被口水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