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念京生開著車子趕到陽光公寓，不一會兒，項北姍姍來遲。

找到魏大海並沒有花費太多功夫，原本在世隱餐廳工作的員工都住在梅嶺區的員工宿舍樓裏，出事後各奔東西，有的回了老家，有的找到了下一份工作，當然也有幾個不願住宿舍裏的，便自己出去租了房子，魏大海便是其中一個。項北找到世隱餐廳的員工打聽了一番，據說魏大海住在這。

念京生看了一眼手表，項北遲到了足足10分鐘。

項北一看這架勢，“10分鐘而已，不至於吧？”他又開始倒起了苦水，“我容易麼我，一邊要上班，一邊還得幫著你調查，搞得跟雙麵特工似的。”

“不是幫我，是幫你自己。”念京生沒好氣地糾正他。

“是是是。”項北又多嘴問了一句，“你跑這來了，來生怎麼辦？”

念京生沉默了一會，“希望來生能撐住。”他有些焦慮地望著眼前這幢樓，“確定是這嗎？”

“瞧你這話問的，這是不相信我的辦事能力啊......”項北一邊說著，一邊大搖大擺往裏麵走，順勢敲響了魏大海的家門。

門敲響了好長一會，裏麵終於傳出一陣拖鞋走路的聲音，接著便聽見裏麵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你還知道回來啊你？”

然而，令念京生感到失望的是，開門的人並不是魏大海，而是一個看上去有些邋遢的中年男人，隻見他頭發卷卷的，胡子看上去有幾天沒有刮，穿著一件白色背心和大褲衩。

中年男人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你們找誰啊？”

念京生和項北麵麵相覷，不是說魏大海一個人住嗎？怎麼他租的房子突然冒出一個室友來？還是說，他們根本就找錯了地方。

“我們找魏大海。”念京生說道。

對方的眉頭皺起，“你們找他什麼事嗎？”

“是這樣，我們有點事想問問他。”項北含糊其辭。

“他不在。”話畢，中年男人準備關門。

念京生用一隻腳抵住了門，中年男人又用了點勁，但顯然落了下風。念京生冷眼盯著他，“我們想找他了解一下關於世隱餐廳著火的案子。”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關於世隱餐廳起火一案現在網上被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而魏大海之前就在那裏工作，中年男人自然清楚得很，結結巴巴道：“你們是警察？”

念京生不置可否，隻是徑直走進了屋子。項北雖說心虛，但是看著念京生那架勢，自己也狐假虎威了起來，裝模裝樣地跟著走了進來，四處打量了一圈。

這是一套中規中矩的單身公寓，房子麵積不算大，而且采光不佳，大白天看上去也陰陰沉沉的。

“魏大海不在。”中年男人說道。

“去哪了？”

“不知道。”中年男人顯得有些緊張起來，忙問道：“他不會跟那起火災案有什麼牽連吧？”

念京生的眉頭微微往上一挑，“為什麼這麼問？”

“我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中年男人猶豫了好長一會，“我就是覺得他最近有點怪怪的。”

“怎麼說？”項北一下子來了精神。

“他老婆最近在跟他鬧離婚，可他不想離，每次跟他老婆打完電話後就開始瘋狂砸東西。”中年男人推開了魏大海房間，裏麵的桌子、椅子都被砸得缺胳膊少腿。床頭櫃上放著的花瓶也被砸得缺了角。家裏幾乎沒有什麼可以用的上的家具了，隻剩下一張單人床孤零零地放在那。中年男人歎了口氣，怨聲載道：“你們瞧瞧，他給我砸的，弄得我都快要跟著崩潰了。我真是後悔，當初怎麼會把房子租給這種人？現在又出了這種事，我真怕他哪天不高興，把我的房子也給點著了？我也是今天過來收租，要不是聯係不上他，都懶得跑這一趟......”

“也？”念京生很快劃出了重點，緊咬著這個字。

中年男人語氣黯淡了不少，“我也隻是懷疑......”

不等他繼續往下說，項北已然按耐不住性子了，“你是懷疑那家餐廳是魏大海燒的？”

中年男人連連點頭。

念京生顯得無比鎮定，他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平靜道：“有證據嗎？”

中年男人放低了音量，“那天他原本休息，說是為了不去辦手續，故意調了班，後來餐廳就出事了。”

“這些話你跟警察說過嗎？”念京生麵無表情地問。

中年男人的臉色微變，先是望著念京生，又轉頭看了看項北，這才反應過來，“你們不是警察？”中年男人氣急敗壞，嘴裏罵罵咧咧道：“不是警察裝什麼大尾巴狼？”

“是警察的話，就該請你進去喝茶了，裏麵的紅茶很好喝。”念京生冷聲道。

項北經過中年男人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視線指向念京生：“這個他最有經驗。”

中年男人一臉錯愕站在原地，原本覺得魏大海已經是個麻煩了，現在又來兩個莫名其妙的人，聽他們的口氣，好像蹲過監獄。

“魏大海什麼時候回來？”念京生又問道。

“這個我真不知道。”

念京生從桌上拿起了中年男人的手機，遞給他，“給他打電話，立刻，馬上。”

中年男人先是被嚇了一跳，接著緩緩接過手機，拔出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一直發出嘟嘟的聲音，無人接聽。

兩人算是撲了個空，念京生率先走了出來，項北緊跟著他的步伐。

“京生，你說剛才那哥們說的話靠譜嗎？他怎麼對魏大海的事如數家珍，就跟是自己家的事一樣？”

“是不是真的，得先找到魏大海。”

項北一邊轉著手機玩，揣著道，“一出事就換了號碼，可現在這個號碼也沒人接，該不會是跑了吧？”

念京生低頭不語，滿腹沉思。

他必須得先找到魏大海，弄清楚他是怎麼活下來的？要知道，上一次自己分明見到魏大海的屍體推進了太平間，他身上就穿著那件POLO衫。

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吃了閉門羹，念京生和項北灰頭土臉地回到了醫院。

項北站在門廊處歎聲歎氣，抓耳撓腮，一口咬定道，“魏大海肯定知道我們會去找他，所以就躲了起來。”

“有可能。”

“可他是怎麼知道我們會去找他的。”

念京生低沉道，“應該是昨天。”

“看來是被他發現了，難怪連你都沒能追上他。”項北恨恨道，“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念京生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吐出一個字，“查。”

項北被他的話弄得雲裏霧裏的，“查？不是，你說清楚點，從哪查起？怎麼查？”

“隻要他的手機還在，要查到他在哪倒是不難。”念京生又想起一事來，緩緩道，“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魏大海是在一年前才被錄用的吧？教授為什麼要錄用這個人？”他不禁在心裏打起了一個問號。

項北一臉驚異，“你懷疑這件事跟教授有關？”

念京生神色凝重，“想辦法，讓我見一見教授。”

項北一聽又樂意了，沒好氣道，“我上哪想辦法去？公安局又不是我家開的。”

“但你一定知道教授的保釋時間，我沒猜錯的話，你接下來主要在忙這件事。”他毫不留情道。

項北擺了擺手，“行。不過我可不知道教授到時候願不願意見你，他估計還在生你的氣呢。”

念京生信心滿滿地拍了拍項北的肩膀，“放心吧，他會見的。”

“不是，你怎麼那麼確定？上一次，你想見他就沒見著。”

“上一次，我還被當成通緝犯呢。”念京生回擊道。

項北頓時敗下陣來，“行，我來安排。”

念京生轉身正要往病房的方向走去，卻被項北一把扼住手腕。

項北咬了咬牙，艱難問道，“京生，那我們還能回得去嗎？”

“但願吧。”他的語氣並不確定。

“可我們得在這裏呆上一整年。”項北強調道。

“那祝你好運。”

項北的手並沒有要鬆開的意思，“你是不是瞞著我還做了別的什麼事？”

“沒有。”

“那你怎麼解釋這一切？”項北頓了頓，“魏大海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念京生低頭看著自己被扼住的手，冷聲道：“你以為，隻有我們在這場遊戲裏嗎？”

項北原本怒視著他，可是在聽到這個答案後，突然流露出某種恐懼。

“放開，我得去看看來生怎麼樣了？”他幾乎命令道。

項北僵持了一會，最後還是鬆開了。他對著即將離開的念京生說道，“既然遊戲規則已經發生了改變，是不是意味著，來生的命運也會發生改變？”

念京生停下了腳步，。

項北緩緩走到他身邊，“魏大海雖然沒了下落，但是來生還有希望。”

“什麼意思？”

“我知道，不管我怎麼勸你都沒有用。既然是這樣，還不如幹脆陪你瘋一次。”項北對他說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興許可以救來生。”

念京生挑了挑眉，很快便明白項北的意思。

“那就多謝了。”

“不客氣。”項北倒也不含糊，“不過我可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

念京生無比讚同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