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項北又靠近點念京生，看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教授已經被帶走了。”

念京生微微一驚，“看來，警察的動作比上一次要快。”

“是啊。”項北的眉毛打起了結，開始刨根問底：“你到底查出什麼了，跟我說說，到底有沒有線索？”

“你剛才不都聽見了嗎？還讓我說什麼？”剛剛應付完警察，念京生有些累了。

“你瞧你，心眼也太小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念京生朝著病房看了一眼，神色憔悴，說道，“你上次不是說，去那家餐廳是有人設的陷阱，教授根本就不知道嗎？”

項北點頭道：“沒錯。”

念京生想了想，繼續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咱們投票那次......”他頓了頓，緊鎖著眉頭，“我和你投的是反對票，那剩下5個人裏麵最有可能投反對票的人是誰？”

“教授？”項北揣測道。

“從結果論來說，很有可能這是一箭三雕。教授被抓，最後不得不退出。而我不僅退出研究組，還在裏麵蹲了一年。還是你運氣好，不但沒死成，最後居然取代了教授，看來這個凶手還真是百密一疏啊。”

項北先是讚同地點頭，覺得他分析得有道理。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念京生這是話中有話，棉裏藏針。他沒好氣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我沒死在那，你替凶手覺得可惜啊？”

意識到兩人就站在病房門外的走廊裏，來來往往時不時有病患家屬經過，護士小姐姐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項北音量再次放低。

念京生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行。反正下一個死的是我，您還滿意？”項北咬牙切齒。

念京生輕聲笑了笑。

“我覺得吧，我們應該好好查查這4個人。”項北的眼前陸續出現研究組其他幾人的臉，熊燚、陸迅、柏常恩，還有白雲。他開始逐一分析道：“熊燚和陸迅這兩人很少露麵，要不是怕項目終止，我估計這兩人根本都不會出現。柏常恩就更怪了，這個人與誰都不親近，也沒聽說過他有什麼朋友。至於白雲嘛......”說到白雲的時候，項北的舌頭就有些打結了，畢竟當年自己追了她好幾條街，可對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這讓他很是挫敗。“白雲也可疑，我們幾個人當中就數她脾氣大，難怪公司裏的人偷偷喊她“滅絕師太”，真是一點不假。”

念京生聽完，冷哼一聲，“我怎麼聽著覺得少了一個人呢？把他們分析得頭頭是道，你怎麼不分析分析你自己啊？”

項北有些急了，“京生......你說這話可就沒意思了。”

念京生沒好氣道：“得好好調查一下他們的底細，不是瞎做判斷。”

“你是指家庭背景，社會關係，財務狀況什麼的？”項北小聲說道，“那你得給我時間，這些人可不好查......”

念京生對項北主動攬活表示頗為滿意，點頭說“好。”

“憑什麼又是我去查？”

“你自己說的啊。”念京生微皺著眉頭，“也不一定就在他們4個人當中，隻不過他們的嫌疑比較大而已。”

“可活都我幹了，你幹什麼去啊？”項北問道。

“等。”他輕聲道。

“等什麼？”項北有些莫名其妙，不經大腦思考道：“等著給來生辦葬禮？”

念京生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借用方源之前的評價，“你到底會不會說人話？”

項北一臉抱歉地擺了擺手，“百無禁忌了。再說了，上一次你被警察抓，都沒來得及給他辦葬禮，這次總得補上吧？”

念京生聽完項北的話，一口老血差點吐他臉上。鐵著臉教訓道，“不會說話就別說，沒人拿你當啞巴。”

項北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嘟囔著：“不管怎樣，我們得抓緊把凶手找出來，不然死的就是我們。”他越說越來氣，又開始罵起了三字經，“我們在這裏到處救人，他反倒來這裏害人，王八蛋！”

念京生糾正他：“救人的是我，死的人是你。”

“好歹兄弟一場，你至於老咒我死嗎？”見念京生又不說話了，他又叫囂起來：“唉呀，不管怎樣，我們得同心協力。”他又思索了一會，“不對啊，這些可都是你的憑空猜測啊。”

念京生問他：“我們一貫的宗旨是什麼？”

項北明白他的意思，隻得點頭應聲，“行行行，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他沒好氣抱怨道，“原本還以為你有什麼確鑿的證據，想不到還在原地踏步。”

“這麼快就後悔了？”

“後悔倒也沒有，隻是吧，你現在啥活也不幹，錢還拿得和我一樣多，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要不是看在教授的麵子上......”

正當項北絮絮叨叨的時候，念京生忽然看見底下有個穿著polo衫的男人，背影看上去倒是有幾分熟悉。他眼睛一亮，拍了拍項北，打斷了道，“我好像看見了一個不該看見的人......”

“什麼叫不該看見的人？”項北一陣莫名其妙。

念京生自言自語道，“我見過他......可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項北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誰啊？”

“魏大海。”話音剛落，念京生迅速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項北一聽，“魏大海？”也很快反應過來，“他不是教授餐廳的廚子嗎？不是已經被燒死了嗎？靠，還真是活見鬼了？”便跟著念京生的步伐也追了上去。

念京生遠遠盯著POLO衫的背影，趕忙朝著樓梯的方向跑去。從4層跑到3層直到跑到了1樓，好不容易追上去，那個背影已經看不見了。他又朝著門診大廳的方向追了出去，門診大廳裏人來人往，穿過人群，跑到門口，四處查看了一圈，魏大海的人影已經消失了。

項北這才喘著粗氣姍姍來遲，他平日裏就不喜歡鍛煉，一跑步就上氣不接下氣道，氣喘籲籲問：“人呢？”看了念京生一副頹喪的表情，又問道，“會不會看錯了？”

“不會有錯。”念京生十分篤定。

“你怎麼這麼確定？剛才隔那麼遠呢，就一個背影......”

“背影也有特征。剛才那人穿著和魏大海生前一模一樣的POLO衫，而且同樣有輕微的羅圈腿，走路的時候兩膝的間距很大。”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確定那個人就是魏大海吧？”

“還有一些局部信息，剛才那人中等身材，目測身高大概在178，體重150斤左右，跟魏大海的身形基本一致。還有頭發，剛才那個人頭發有些稀疏，你難道沒有注意到魏大海也有輕度脫發的跡象嗎？”他逐一分析道。

項北不禁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厲害啊。”他用手遮住眼睛，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這大白天還好，要是大半夜撞見，這得多瘮人啊。”項北感慨著，見念京生不搭理他，也不貧嘴了，嚴肅道，“可是京生，魏大海還活著，這顯然不符合邏輯啊。”

念京生的表情變得格外凝重，“看來我們得好好查一查了......”說完，自顧自地往裏走。

“是得好好查查了......。”項北應聲，急急跟上他，見他也不喘粗氣，又調侃道：“你這眼力和體力都不錯啊，看來這牢也算沒白蹲。”

念京生睨了項北一眼，眼神讓人不寒而栗，項北不禁打了個寒戰，趕忙閉嘴。

兩人剛回到醫院大廳，新聞裏正在播放關於世隱餐廳那場大火的後續報道，隻聽見主持人說道：“火災目前已經造成2人死亡，6人輕傷，1人重傷......”

念京生站在大廳中央，整個人像極了一尊雕像，眼睛死死地盯著大屏幕。

看來已經不用他們去核查了，這一次的事故隻造成了2人死亡，那兩人正是方源的父母，而重傷的隻有自己的弟弟來生。也就是說，剛才那個人的確是魏大海，不僅僅是魏大海，上一次在火災中死去其餘幾人，在這一次竟然都活了下來！

項北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京生，這怎麼回事？”他湊到念京生的耳邊，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上一次不是7死6輕傷嗎？是我記錯了還是聽錯了？”

“你沒記錯，也沒聽錯。”念京生冷靜道，“的確發生改變了......”

“這不可能啊！”項北一口咬定道。

是啊。理論上不可能。

這就好比是一部電影，過去發生的事情就是這部電影的全部內容，他們隻不過將進度條從結尾拖到了開頭，但並不代表電影的內容與結局會發生改變。

可是，怎麼也沒有預料到，結果竟然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

有人逆轉了命運，活了下來。

這個時候，念京生的手機響個不停，他這才反應過來，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接通了電話，“喂......”

是醫生打來的電話，“請問是念來生的家屬嗎？病人多種並發症感染，我們需要對他進行搶救，麻煩您過來簽一下病危通知單。”

念京生的臉上肌肉漸漸繃緊，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有人逆轉了命運活了下來，可是來生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