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帝這幾年寵愛的妃嬪，有不少是從雲貴妃的手送出去的，她進宮隻為家族榮耀和手中權勢，對伺候比自己年歲大一輩的老男人沒什麼興趣。

宋懿提出要送一個必然受寵，還懂事好聽話的人進來，她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即便這人並不如宋懿說的那樣好，經由她來調 教一番，也會受寵。

“還有最後一件事。”宋懿緊皺著眉毛，想了想還是說了，“大伯一房，可能起了心思想要投靠太子，混個從龍之功。”

雲貴妃的臉色一點點變了，“你可是查到了什麼？”

“是林妘，姨母不是奇怪我先前去了何處？我瞧見她先是接近太孫，後又接近太子，最後甚至湊到了鎮國公邊上。”

雲貴妃又問：“隻有她一人嗎？”

宋懿點頭。

“嫋嫋，不是姨母不信你，隻是事關重大，大家都是自家人，有些事不能妄自斷論的。”雲貴妃在她精致的臉上摸了摸，聲音依舊溫柔，“如果隻有林妘一人，說不定隻是她到了年紀，想給自己找個好婆家。”

宋懿無法反駁，因為雲貴妃說的才是最合理的推斷。

林妘雖是大房唯一的女兒，但卻是姨娘所出，趙氏明麵上一碗水端平，實際上對她十分不喜。

在生母無法依靠，主母又並不疼愛的情況下，林妘想要為自己謀一門好的親事，一個好的出路，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越是像榮國公府這樣大的家族，就越是要同氣連枝上下一體，萬萬不能因為一點猜測就先從內部亂起來。

“我知曉了。”宋懿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多，轉而又問道，“今天好像沒看見勤王表哥呢，他還不來給姨母送禮嗎？”

“他呀......”

“我竟不知，原來表妹這般惦記我，不然我早來了。”少年人清朗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就是加快的腳步聲，不多時勤王便出現在宋懿眼前。

他穿著一身朝服，同樣是紅色，但穿在溫敘身上和穿在他身上卻是截然不同，他俊美的容貌大多來自於生母，一身氣度當真爽朗又利落，像是朝陽。

而這個烈的像火，暖的像朝陽一樣的青年，最後死在了奪嫡之爭中，倒在了陰謀刀槍下，在潑天大雨中化為一捧血水，落了個屍首分離不得善終的下場。

宋懿看著他，眼眶一點點紅了。

“哎喲喲，這是怎麼了？若非母妃就在此處，我可是有嘴也說不清，還當我欺負了你呢。”勤王嘴上說這討巧的話，態度卻不自覺，小心翼翼了起來，“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

宋懿搖頭，“無事，隻想到許久未見表兄，頗為懷念罷了。”

她和勤王從小關係便親近，比榮國公府裏同齡的姐妹們走的還要更近一些，但到底身份有差距，又有男女之別，年紀越大往來的越少了。

宋懿仔細想來，直到上一世勤王身首異處前，她和表兄之間的往來竟到了一年之中隻有逢年過節會見麵的地步，實在少的可憐。

“當真沒有受欺負？”勤王仍舊狐疑，“該不會是宋家那些人給了你氣受，你還不跟我講吧？”

“好了，莫要再提你妹妹的傷心事，準備了什麼禮物拿來給母妃瞧瞧。”雲貴妃打斷了自家傻兒子的盤問。

和宋懿精心準備的禮物比起來，勤王帶來的東西就簡單且直接了，都是些奇珍異寶，最為紮眼的是顆鴿子蛋大小的珍珠。

勤王說起漂亮話來，半個磕巴都不打，“聽說這個磨碎了敷臉能叫人容光煥發，重回年少，不過在兒臣看來根本沒有用，母妃已經豔冠群芳，若再容光煥發幾分，豈不是要叫旁人瞧了便自慚形愧？”

說完還不忘捎帶上宋懿：“當然表妹也是人間絕色，隻是同我母妃比起來，還是缺了些氣質上的沉澱。”

“你呀，讓你讀的那點聖賢書，你全用來耍嘴皮子了。”雲貴妃說著嗔怪的話，但瞧著就很開心，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

宋懿這段時間一直很緊張，生怕行差踏錯棋差一招，哪怕回了榮國公府也不敢有絲毫懈怠，現如今在表兄插科打諢之下，才總算鬆懈了幾分。

最後一場煙花炸響，冬至夜宴到了尾聲，宋懿目的也已然達成，便到了該告辭的時候。

她為了送出這份特殊的禮物，和榮國公府大部隊都脫節了，隻好帶著菱香盡快趕回去。

討人嫌的不速之客便是在此時出現的。

宋懿本以為到了此時都該散場，沒想到太孫竟然在她離去時的必經之路上等著她。

“見過殿下。”宋懿行了個禮，並不香多理會，抬腿便走。

“何必這麼著急，可是本殿做錯了什麼，這才讓雲熹如此排斥？”太孫嘴上說著，竟是直接朝宋懿拉了過來。

在暗處一直跟隨著的暗衛，見狀拔出兵刃，時刻準備替宋懿解決麻煩。

“雲熹，你走慢些，等等表哥我呀。”

勤王的聲音突然出現，太孫一愣，宋懿立刻將手拽出來用力掙脫，並拉著菱香向後退了好幾步。

“我在這兒呢。”宋懿拔高了聲音說道。

勤王其實早就看見她了，故意大聲叫她是為了讓太孫收手。

這好 色的蠢東西，竟然將主意打到宋懿身上了！

若不是他看宋懿情緒不對，主動追出來想詢問一二，她怕是真要吃了虧。

這條分明是大路，更別說今天是冬至，每隔十步便有一個伺候的宮人，太孫分明是提前將人都支開，特意在此處等宋懿，意圖不軌。

勤王越想越覺得火大，麵上還帶著吊兒郎當的笑，驚訝道：“殿下竟也在此處，還真是巧了。”

“八皇叔。”太孫好事被打擾，心裏憋著一股火，但還是要對著勤王恭敬行禮。

宋懿不動聲色躲到了勤王背後，“表哥怎麼來了？”

“還不是你這丫頭丟三落四，香囊都掉了。”勤王隨意扯著謊，“夜裏風大，我送你出宮吧。”

宋懿點點頭說了聲好。

二人相攜離開，太孫看著他們的背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