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關於太孫騷擾宋懿的事，勤王比宋懿本人還要更生氣。

他問：“他對你糾纏不清多久了？瞧剛剛那樣子，不是第一次堵你了吧？”

宋懿答道：“堵我是第一回，但刻意接近不是，我來雲霞宮之前還碰見了他一遭。”

勤王聽完更生氣了，“那你怎麼剛剛不告訴我，要是我沒追出來，你又要如何解決？”

宋懿順著他的話認真想了想：“我會假意害怕誘他接近，然後出其不意打他眼睛和下三路。他做的事本就不光彩，還被女人打，更加丟人了，自然不敢聲張，我也就能脫身了。”

“那也太危險了，若是你沒打著呢？若是他惱羞成怒反而將你抓住了呢？”勤王仍是不讚同，歎了口氣道，“你是女兒家，既然有兄長在身邊，就該讓我來解決。”

勤王是當真擔心宋懿，太孫今天的糾纏若是鬧大了，會受影響的隻是她這個姑娘家。

同樣的事情，男子是風流，女子則是放 蕩，一旦壞了名聲，哪怕再不情願，身為女兒家怕是也隻能委曲求全了。

“表兄放心，我知錯了，絕不會有下次。”宋懿知道誰是真心對她好，態度都放軟了。

“你沒錯，你也不必知錯。”勤王對她根本凶不起來，“你等著，我肯定好好幫你教訓那小子，必須讓他歇了不該有的心思！”

兩人說著話便來到了宮門口，宋懿看表哥對她的態度，心想，有些事情姨母不一定會相信，但表兄就不一定了。

她正要將剛剛見到了林妘的事說出來，林妘便走了過來，打斷了她的話。

“見過勤王表哥。”她柔柔行禮。

“表妹免禮。”勤王表情淡了不少。

他和林妘隻簡單寒暄了幾句，做了親戚的表麵情分，又轉過頭來囑托宋懿，莫要吹風早些回去，隨後便告辭了。

他態度裏的親疏遠近表現得太明顯，林妘今日本就屢屢受挫，見此情景，一貫掛在麵上的溫柔都快繃不住了。

原本重活一世，宋懿對這些小女兒間的爭鬥都不以為意，可林妘今日所作所為實在超過了她的底線，她垂了眼瞼不願多搭理，自行上了馬車。

隻剩林妘，特意來勤王麵前刷存在感，結果屢次被打臉，她站在寒風之中，瘦弱的肩膀都在微微顫抖。

此時夜已經深了，她隻感覺那些人都藏在暗處，看她的笑話，嘲諷她的不自量力，譏笑她不過是個庶出。

“你們都會後悔的。”林妘喃喃著，“都會後悔的！”

宋懿對她坎坷的心路曆程沒有任何興趣，馬車吱吱呀呀走起來，一陣寒風襲卷，掀起了轎簾。

菱香驚呼一聲：“郡主，下雪了。”

宋懿視線定在一角，好半晌才慢慢回複道：“是啊，下雪了。”

這股風來的突然，藏在暗處的人反應慢了半拍，被她看到了衣袍一角。

若是放在從前，她應該會以為不過是眼花，可她對這身衣服實在太熟悉了，上一世穿著同樣衣服的人明裏暗裏跟著她，既是保護她的安全也是限製她的行蹤。

全都是溫敘的人。

宋懿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既不拆穿也不多想。

她倒要看看，溫敘對她究竟有多關注。

“老大，我感覺......我剛剛好像暴露了。”隱匿在黑夜中的暗衛眉頭緊皺，“雲熹郡主似乎看到我了。”

“小心行事。”被稱為老大的暗衛，同樣有這種感覺，“能被大人看重的又豈會是普通人？不可因為她是女子便掉以輕心。”

“那要告訴大人嗎？”

“暫時不必。”暗衛沉吟片刻，“再探。”

等馬車回了榮國公府，雪越下越大，青石路都被鋪上一層白霜。

宋懿由菱香攙著下了馬車，繡鞋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時間太晚，她又裹了一身的風雪，便歇了去探望母親的心思，轉而問道：“祖父呢？”

“回郡主，國公大人還在書房，吩咐奴婢等郡主回來便引您前去呢。”

書房裏爐火燒的暖融融，宋懿走進去便脫了披風交給丫鬟，笑著走上前。

“祖父怎麼這麼晚了還不歇息？”

榮國公笑眯眯問道：“今日玩得開心嗎？”

“還可以吧，能見到姨母和表哥才是最開心的。”宋懿湊在祖父身邊，書房裏的熱意讓她受了凍的臉蛋也跟著紅撲撲起來。

榮國公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裏寬慰了不少。

自從宋敬書聯合姨娘給林氏下毒的事情後，宋懿好像一夕之間便成長了，這長大的速度實在太快，在榮國公看來她還隻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姑娘呢。

他將特意為準備宋懿好的瓜果點心，往她麵前推了推，“跟祖父說說，今天都見到什麼人了？”

宋懿一愣，忽然發現她有太多事情都不能告訴祖父。

紅丸的事情是她和姨母之間的秘密，這件事往大了說便是謀害帝王，意圖謀反。榮國公一生鐵骨錚錚，忠君愛國，必然不會同意她的計劃。

遇見了溫敘的事也不能說，她先前試探過，祖父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剩下能說的就隻有......

“孫女今天碰見了太孫，殿下還在我離宮的必經之路上堵我，幸好表哥在。”

“什麼？還有此事？”榮國公變了臉色，“嫋嫋這幾日若是無事便不要出府了，等祖父替你解決了麻煩再說。”

宋懿乖乖點著點頭補充道：“還有一件事，在宮宴之上，我瞧見林妘了。”

她將林妘的事情簡單概括了下，略過溫敘不提，“祖父，我實在不願懷疑自家親人，可她的的確確答應鎮國公要來拿囑咐您的私印。”

她知道榮國公的第一反應跟雲貴妃肯定是一樣的，便加重了聲音強調：“哪怕她隻是為了獲得一門好的親事，這樣的行為也太出格......”

宋懿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口便傳來了劈裏啪啦的聲音，什麼東西摔碎了。

下一刻書房門被推開，身形單薄臉色慘白的林妘現在門口，睫毛一抖，淚水就落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