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夾雜不知名花香的暖風拂過被汗水浸濕的碎發，陸明玉伸手將迷住視野的碎發繞到耳後，垂眸笑著，盯著那方帕子，彎了彎嘴角，嘲弄的笑著，“王爺慧眼識人，明玉在您麵前無處遁形。”

她的眼生的極美，略長的弧度，眼底幹淨清澈，汲著一汪清泉，不諳世事的純淨。眼中一閃而過的哀淒不合時宜，讓人升起憐惜的保護欲。

夕陽下沉，陸明玉癡癡的望向遠處出神，估摸時日，上一世也是這幾日的功夫，宇文昊約她在石橋看花燈。

她院子裏的下人不知何時已經散開，隻留下兩人靜坐在走廊下，空氣中的花香很快被一股血腥味覆蓋。宇文昊擰眉，淡淡餘暉灑在俊逸的麵容上，鋪了一層淺淺的金色，淩厲清冷的眸光柔和幾分。

陸明玉正在出神，一隻修長的手握著瓷瓶伸到自己麵前，淡淡的清涼之氣鑽進鼻尖，十分好聞。

他說，“這藥比一般的傷藥更有效。”

“多謝王爺。”陸明玉接過瓷瓶，指尖撫摸過光滑的瓶身，受不受傷，留不留疤，她都不在意。

宇文軒易看對她又多了一分不解，他見到的女子大多是養尊處優的富貴花，陸明玉的神秘堅韌讓他驚訝，也讓人心疼，不知怎麼，他鬼使神差的開口，“你有心事？”

“王爺又知道？看來王爺還真是了解我。”她側目歪頭，盈盈笑意順著眉梢彌漫開，漾在唇角，整張臉都生動起來。她舉起纖長的食指，抵在唇角，沒有回答。

宇文軒易沒有追問，與她談論起盧將軍，“昨日盧將軍與本王說起一件怪事，他府中幾名侍衛接二連三失蹤，搜尋了幾日也沒有消息，眼下他正為此事發愁，拜托本王解決此事，本王派人在城內四處搜尋，卻不見他們的身影。”

陸明玉心中有數，開門見山道，“此事與宣王脫不了幹係，宣王被盧將軍回絕，惱羞成怒，動了殺心，隻是一時之間無法對盧將軍下手，便拿了他身邊人開刀。”

她想到什麼，雙眉緊蹙，“依照他的性子，恨不得從死人口中挖出東西來，不知那些侍衛究竟吐出多少事，眼下宣王怕是已經知曉盧將軍與王爺的關係，王爺日後還是小心為好。”

宇文軒易點頭讚許她的想法，沉聲道，“敵人在暗處，如何能防。”

陸明玉說道，“兵書有雲，若不能防敵，便主動出擊。”

“你看兵書？”他的聲音不徐不疾，輕輕緩緩，夾雜一絲驚訝，隨即道，“本王有幾本不錯的兵書，稍後本王給你送來。”

“多謝王爺。”陸明玉拱手施禮，抬眼，視線落在門外躲閃的身影，她道，“靈犀，何事？”

被發現後的靈犀探出身子，目不斜視，“胡師傅讓小姐過去一趟。”

宇文軒易起身，“若是你明日有空，本王派人接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歡喜。”

“好，一言為定。”

陸明玉不知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親眼手刃宇文昊與陸明珠來的更加歡喜，她倒是有些期待。

翌日，一輛馬車從丞相府離開，晃晃悠悠朝著城外西郊駛去，車內擱著一方紅木小案，靈犀跪坐在側，仔細將點心擺放妥當，可陸明玉早已闔上眼休息。天還未亮，李廚子圈養公雞還未打鳴，業王的人便趕來接走她們，不知是否有金山銀山等他們開采，不等她們用膳，急匆匆。

陸明玉一身黑色勁裝，同色腰束緊緊纏繞纖細軟腰，溫潤的白玉發冠束起一頭墨發，眉眼透著一股冷韻之氣。

不知過了多久，靈犀昏昏欲睡，隱約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她驚醒，急忙掀開轎簾朝外看了一眼，她忍不住驚歎，又怕吵醒閉眼假寐的陸明玉，匆匆捂住嘴。

陸明玉動了動眉頭，睜開眼，順著她掀開的一角看去，幾個士兵模樣的人正與車夫說著什麼，此處是軍營？陸明玉有些詫異。

馬車外有人喚她，“貴人，王爺在等您，請隨屬下過去。”侍衛不敢抬頭直視，隻敢用餘光看一看究竟是何人能入王爺的眼。瞳孔一縮，一隻瑩潤的手掀開轎簾，他急忙壓下視線，竟然是位女子？

陸明玉環繞四周，問，“此處可是軍營？”

“回貴人，此處是王爺操練軍隊的地方。”侍衛側身，道，“請貴人跟著屬下。”

侍衛領著她到了宇文軒易身邊便離開。

不等她開口詢問，宇文軒易直接丟給她一張羊皮卷，“來試一把。”

陸明玉展開羊皮卷，上麵是軍營的布防圖，清晰到每座山坡，每條小溪。

宇文軒易說，“你我各領五千人。”

“好。”陸明玉笑意明媚，怪不得他昨日信誓旦旦，篤定自己一定會歡喜，她萬萬沒想到，他竟會給自己如此大的驚喜。

一聲尖銳的哨響，千騎絕塵而去，銀色鎧甲漸漸隱於峽穀，陸明玉勾起嘴角，對著靈犀點頭示意，靈犀舉起手中旗幟搖晃，身著黑色鎧甲的士兵緊隨其後，陸明玉所帶領的銀鎧士兵突然停下，與此同時，峽穀兩側突然多出了一撥銀鎧士兵，將黑鎧士兵團團圍住。

宇文軒易忽而笑出聲，“誘敵深入？”

陸明珠拱手，笑意深深，“王爺，承讓。”

話音才落，黑鎧士兵布陣，外圈的士兵舉起鐵盾，以守為攻。陸明玉深思片刻，好在她先前留了個心眼，不然這一次，她可真是輸的徹底。

宇文軒易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山坡上，幾十名銀鎧士兵手持弓弩。

身邊侍衛正準備舉起手中旗幟下達命令，宇文軒易卻突然製止了他，他笑道，“陸姑娘如此聰慧，實屬奇才，今日不枉此行！”

自軍營一別，宇文軒易待陸明玉少了幾分懷疑，多了幾分坦誠，一連幾日，都命人將皇上在朝堂上的話記下悄悄送到丞相府，兩人裏外配合，借宇文軒易的手替皇上解決了兩件煩心事，一時間，宇文軒易風頭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