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靈犀生怕宇文昊跟在身後，拉著陸明玉的手一路狂奔，待兩人回到陸府時，坐在圈椅上氣喘籲籲，緩了許久才看向彼此，麵容浮紅，好似才從水裏撈出來一般，狼狽的很。

身子癱軟，她向後一靠，卷起袖子，先前被宇文昊觸碰過的地方已經被她搓紅，好似上麵沾了什麼臟東西。

靈犀見狀，命人準備了熱水替陸明玉清洗身子。

熱氣繚繞，熏得她麵容羞紅，嬌嫩的花瓣在水上漂浮搖晃，襯得皮膚雪白。

靈犀替她擦著身子，想起先前陸明玉對那名男子的態度，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便問道，“小姐可是與那人認識？奴婢瞧他一副貴氣打扮，誰知道竟是個登徒子。”

陸明玉擰了擰好看的黛眉，睜開水氣暈染後朦朧的雙眸，語氣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他是宣王，我與他有一麵之緣。”

“宣王？”靈犀撇了撇嘴，萬萬沒想到傳說中溫文爾雅的宣王竟然是個登徒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陸明玉懶懶的闔上眼，靈犀的嘴一張一合，喋喋不休，說的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清，好似催眠樂，她沉沉的睡過去。

一個時辰後，院外忽然傳來嘈雜的叫喊聲，陸明玉翻了一個身，蹙了蹙眉，有些煩躁，拉起錦被高高的蓋過頭頂。好似有人進了房裏，掀開珠簾，逐漸走近，隨即響起靈犀的聲音。

“小姐，小姐？”

“嗯？怎麼了？”陸明玉緩緩睜開迷茫雙眸，靈犀焦急的臉色直直撞進視線。

“老爺為小姐請的師傅來了。”她咽了咽口水，繼續道，“可先前小姐在休息，不懂事的丫鬟不知他的身份，便攔住了他，老先生等了半個時辰有些不耐煩，眼下在外頭叫嚷呢！”

“什麼！”陸明玉驚出一聲冷汗，困意瞬間消散，急忙穿戴好跑出去，暗叫一聲不好。

一位頭發泛白的老者漲紅了臉，坐在一把梨木椅上，旁邊的婢女端著晾涼的碧螺春，還有一人在身後扇著扇子，皆是小心翼翼。

陸明玉快步走上前行禮，“明玉有失遠迎，請師傅責罰。”

“別，不敢當，我還沒有承認你是我徒弟。”老者冷哼一聲，上下打量她一番，語氣不善，“你就是老白的女兒？早知道老白讓我教的是個女娃子，我就不來了，行了，我走了。”

言罷他就要起身，陸明玉給靈犀使了一個眼色，靈犀快步衝上前攔住他，大喊，“師傅請留步！”

老者被嚇了一跳，緊接著陸明玉雙膝跪地，行了拜師禮，“請師傅收徒兒一拜。”

“我何時說要收你了！”老者啞口無言，看了陸明玉一眼，偏生她笑吟吟的，旁人生不起氣來，他歎了口氣，終於鬆口，“你若是想做我的徒弟，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你去挑二十桶水來。”

“徒兒這就去。”陸明玉卷起袖子，對靈犀說道，“外麵日頭大，請師傅去裏屋坐。”

“不必，去搬把椅子來，我去廊下坐著。”老者看了一眼陸明玉，雙手背後，走到走廊下看著她。

陸明玉笑了笑，走到水井旁提水，烈日灼心，照的人心慌意亂。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陸明玉便出了一身薄汗，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越發刺眼的灼陽，隨意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費力的提起水桶。

靈犀忍不住偷偷上前，端了杯茶，小聲道，“小姐，您要不休息會兒吧，喝杯茶歇一歇，師傅他已經睡下了，奴婢替您提。”

回眸看了一眼，老者已經闔上眼，鼾聲死起，陸明玉搖頭，“無妨，我自己可以提。”

靈犀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茶杯，默默離開。與此同時，老者偷偷睜開眼，看著陸明玉纖細的身影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大半時辰後，陸明玉扶著酸澀腰走到老者身邊，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滑下，“師傅，水已經挑好了。”

“再去挑二十桶。”

“是。”

一直守在門外的白丞相忍不住走進來質問他，“胡常，我是讓你來教小女練武的，不是讓她挑水的！”

胡常瞥了他一眼，將棗核吐到他身上，“老子有老子的教法，你既然請了我過來，就別插手，仔細我甩手不幹。”

“你你你！”白丞相氣的不輕，哼了一聲，在胡常的得意的目光中離開。

一連兩日，胡常不是讓她挑水，就是讓她紮馬步，白丞相看著很是心疼，陸明玉卻甘之如飴，對胡常的話很是順從。

翌日，白丞相一如往常在牆外偷聽，隻聽一聲聲皮鞭聲不斷響起，他心頭一抽，連忙走進去一看，陸明玉身上不知被抽了幾鞭子，衣衫破了幾道口子，隱隱沁出血珠。他倒抽一口涼，差點暈過去，好在身後家丁急忙扶住他。

宇文軒易跟在白丞相身後走了進來，先前白丞相與他說陸明玉練武已經瘋魔了，他隻以為是白丞相過於擔憂，可今日一見，隻覺得白丞相請來的這位師傅手段狠戾，好似要把陸明玉折磨死才甘心。

胡常擰眉看了一眼宇文軒易，將鞭子丟在一邊，“休息會兒。”

陸明玉從木樁跳下，重重跌坐在地上，四肢酸軟，身上被汗水浸濕，混合血液，染紅了淺色長衣。靈犀上前扶著她坐下，拿出帕子細細擦去她臉上的汗水。

一抹玄色的身影遮住她麵前刺眼的陽光，陸明玉費力的抬眸看去，對上一雙墨色雙眸，扯出一抹勉強笑容，“王爺，今日我不能給你行禮了。”

宇文軒易第一次見她這般狼狽模樣，想起先前白丞相求他的話，坐下，道，“你太過急功近利了，這般隻會適得其反。”

“宇文昊來找過我。”陸明玉輕笑，“我若是再不成長，日後失敗的還是我。”

宇文軒易出乎意料的沒有再勸她，陸明玉側目，笑道，“你不打算再勸勸我？”

“本王了解你，你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本王勸你也隻是徒勞。”宇文軒易勾起嘴角，拿出一塊帕子遞給她。